此时女孩的口吻如同十多岁的中学生,这让楚少岩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像是演戏,如果演戏能达到这种水平,那么她的演技绝对胜过任何一个奥斯卡金像奖获得者!
那么说来,她是失忆了?或许,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吧?那段仇恨曾经蒙蔽了她的心灵,曾经扭曲了她的人生,这个时候失忆未免不是一种莫大的解脱和幸运。
但奇怪的是,貌似她并不是简单的失忆,而是回到大约六七年前,失去的记忆是后面的那一段。如果没错的话,是从母亲死亡开始的。那绝对是她人生最悲惨的时刻,那段时间突然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整个世界彻底倾覆。如果不是不久被父亲接出国,本就在学校备受欺凌的女孩,绝对会因之而彻底崩溃。
在医学上,这种情形很常见。选择性失忆、阶段性失忆等等,都是类似的、常见的失忆种类。
虽然已经确定,但楚少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晏舒雅,你……还记得施丹达吗?就是那个比蒙巨兽一样的外国佬。”
“施丹达?”由于头部受到重创,晏舒雅一直处于眩晕中,她想了又想,困惑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外国人。见倒是见过两次,那是在江东的省城,爸爸带我去的……”
提到父亲,女孩的俏脸忽然微微扭曲起来。显然某些记忆触到了她的伤心处,因为父亲,她实在失去了太多。童年的欢乐和家庭的幸福,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父亲为什么会杀人!?这个问题曾经一再纠缠着她弱小的心灵,今天再次让她头疼欲裂。
……
经过种种挣扎,楚少岩最终带着晏舒雅登上岛屿。勉强上到岛屿后,楚少岩甚至连打量一下岛屿的气力都没有了,跌坐在地上开始调息。而阿曼达由于脑袋伤口被海水蜇得很厉害,甚至昏迷过去。
一个小时后,楚少岩终于初步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叫了一声苦:阿曼达…现在准确的说是晏舒雅躺在他的大腿上昏迷不醒,她那俏丽的脸庞憔悴之极,而脸颊却火热一片,红馥馥的,貌似艳丽,实则在高烧!
而当他打量四周时,心底更是一沉,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宜于人居住的地方,岛屿大约一万平米左右。但这座岛屿纯粹是由三座石峰组成,左边一座最高,海拔超过百米,而中部最低,海拔大约五十米,右边那座海拔大约在七十米左右。
这三座石峰上海鸟不少,但寸草不生,险峻异常。尤其右边那座,临海一面上百米的悬崖峭壁,陡立大海之前,颇为雄壮。
而楚少岩和晏舒雅登上的是岛屿中部山峰的底部,这里相对平坦,是整座岛屿唯一的凹点,面积大约数百平米,呈坡状向大海倾斜着。
在这种岛屿上,以鸟蛋和海鱼为生,保命或许无碍,但如何带着一个弱女子渡过重洋,是一个巨大的,几乎无可能达到的目标。唯一的指望是,这里是一条航线,附近会经过船只,能有求救的机会;维生和求救只是后续的事情,目前首先必须救治晏舒雅。
如果是阿曼达,楚少岩或许心肠冰冷很多,但对晏舒雅这样稚弱女孩,他心头还是相当怜悯的。至少现在他们同病相怜,都是失去父母,在世上无亲无故的人。
现在首先是给她接上胳膊这一点相当容易,脱臼而已,但难就难在如何事后如何固定那支受伤的胳膊,让其尽快恢复。
为此楚少岩艰难地抵达海边,按捺着伤痛。捞起几块随着飓风卷来的树棍,折断后,准备当夹板用。在给女孩子接上胳膊那一刻,虽然晕迷中,但她还是哀吟出来,声音中含着浓郁的痛楚之声,竟然瞬间打动了岩石男人的铁石心肠,楚少岩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轻柔了几分。
“很疼吗?”他莫名其妙地对昏迷中的少女问。
“疼,大哥哥,我好痛……”奇迹般,昏迷中的少女竟然哀吟着喃喃道。
楚少岩的心猛然一震,对大哥哥这个称谓,其实他很敏感,上官小魔女、端木兰、许琪、米乔、梁佑爽几个一直都这么称呼他。
说起来。、晏舒雅虽然在身体上较之灵娇、兰兰她们成熟很多,但根据楚少岩的调查,她挺年轻的,今年不过20来岁,较之灵娇不过大两岁而已。
解下皮鞋的鞋带,撕开本就褴褛的衣服,给她的胳膊绑扎好以后,楚少岩的眉头却又深深地皱起来。她脑袋的伤口看起来不轻,又被海水长时间浸泡,加上冰冷海水和伤口感染带来的高烧……
关键是目前手中根本没有任何药物,加上没有淡水可供伤口清洗用,如果任她如此高烧下去,伤口一旦化脓,死亡率将高达90%以上!
楚少岩焦急地站了起来,眺望远处。但灰蒙蒙的天,阴风怒号,甚至远处的海面传来暴雨的声音。根据潮汐和海浪的变化,这里距离大陆至少在三百公里以上,如果是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每小时保持五公里的高速,也需要60个小时才能抵达大陆—而且这是在极限直线的情况下。事实上,即使能判定方向,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极限。60小时的直线距离,一般能在72小时之内抵挡就不错了。当然如果再加上休息和睡眠,或许三天便变成了五天。
然而楚少岩的身体条件根本无法到达那个状况,此刻他甚至连下水都极其困难,遑论游到大陆去求救了!
怎么办?楚少岩不顾自己的伤势,在这个相对平坦的凹地转了一圈。但一无所获,这里除了苔藓,几乎没有任何植物,更不可能有楚少岩熟悉的草药。
当他回到晏舒雅身边时,女孩的高烧愈发炽烈,甚至连裸露出的肌肤都红彤彤的一片,摸上去甚至烫手;而现在她这种至少40c的高烧是最致命的,如果还不采取措施,两个小时之内女孩便有可能会因此而香消玉殒。
现在首先得找水,淡水!楚少岩喃喃道,凝目左右,他剑眉一耸,然后就朝右边那座高大的山峰而去。那座山峰的面积占据岛屿大半,中部和右边山峰面积很小,估计是不大可能有淡水。
在攀爬岩石的时候,楚少岩的胸腔感到阵阵撕裂的剧痛,但他强行忍住,还是从岩缝里努力攀爬上去。
大约在海平面50多米的地方,楚少岩惊喜地发现一个凹下去的面积约十几平米、深约五米的小水潭。这是一处天然凹陷,而水是雨水的累积。由于附近悬崖形成雨伞状的遮挡,这里的蒸发量极小,宝贵的淡水被保存下来。
不过现在困难的是无盛水的工具,楚少岩在很无奈的情况下,只得脱下自己的衣服,洗干净后吸饱了水,然后穿着短裤爬了下去。
就凭借着这点水,勉强将女孩的头部伤口清洗了一下。伤口不算很大,但有点深,估计当时直升机地面可能有个螺栓之类的凸起,不幸正好撞击在其上了。
在清洗中,女孩疼得娇躯都在颤抖,那支完好的胳膊死死地抱着楚少岩的腰身,貌似这个男人现在是她最大的依靠。虽然在昏迷中,她却逐渐有了这样的莫名感觉。
这一点让楚少岩为之苦笑,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执着地追求着杀死他的人生最大目标,但如今时过境迁,在这个海中孤岛她竟然将他当做唯一的依赖。
在清理干净伤口后,对女孩伤口的感染和病情,楚少岩却一筹莫展,坐立不安。无奈地坐下,为她梳理被海水泡得硬硬的秀发,女孩在迷迷糊糊中却紧紧地抓住他的大手,貌似在恳请他救救自己。
这支小手被海水泡得白嫩的皮肤有些皴,火热滚烫一片。楚少岩急得拍了大腿一下,不料这一下却刺得他一个激灵,仔细一看大腿竟然被什么刺破,一粒血珠从皮肉处渗出来。
楚少岩摸索下,从撕烂而垂到大腿附近的衣襟内,竟然摸到一枚细小银针,这让他眼睛为之一亮。以武入医,针灸未免不能医治高烧。
在退烧后,对于炎症,只要加强伤口清理,恢复的可能性很大;想到做便做,于是楚少岩仔细在身上搜索着,勉强找出五枚木针。如果选定穴道,以太清神功透针而入,治疗发烧应该问题不大。
楚少岩再次爬到淡水池,将银针清洗干净,随即返回女孩身边。这时天上却渐渐飘起小雨,风势也很大。
由于气温比较低,女孩在昏迷中都冷得直颤抖。楚少岩思忖一下,连忙将她抱起,勉力爬到淡水池附近。这里是一处屋檐般的危崖,左侧又耸立了一堵巨大的石壁,风势被挡在外面不说,还可以挡雨。
唯一缺点是水池占据了90%的面积,以至于能容身的地方比较狭隘,晚上入睡后,一不小心便可能掉入水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