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颖前世是法医,出于对死者的遵重,用了人家的眼角膜,她就给化了一个漂亮的妆容。
家里人还以为挖了眼睛会很惨,没想反倒变好看了,原本的愧意反而变成了安心。
仆妇奔了过来,“小秋仙子,我家姑娘如何了?”
“耿姑娘治疗很成功,现在就是将养,待拆了脸上的纱布,就能重见光明了。”
仆妇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了一通,“我能进洞府不?我刚给姑娘熬了鸡汤。”
“可以送汤进去,只能是就诊病人的一至二名家属可进,其他人不能进去。”
在月颖忙碌给人治耳聋、校正长短腿的时候,苏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
在一个夜晚,有陌生男人来到苏家大房,将一封信给了大房的家主苏光宗,又将一封信给了孙氏。
苏光宗的信里装的是林东镇的地契与房契,孙氏的信里则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母子俩都没瞒彼此。
孙氏这会子只想与大房过活,三房嫌她不会赚钱,她也不留钱给他们。
大房的人聚在一块商量了对策,先是将家里的粮食运走,这来运粮的是胡氏娘家的兄弟,再是悄悄地将大房分得的田地给变卖了。到了这时节,他前面说要卖,隔壁王大娘的兄弟就得了风声,一口气全卖了。
王大娘可一早就猜到大房会卖田地,委实两房人撕破脸皮,大房人寒透了心,不可能给三房好处,最多将家里的半边房子送给他们,想要田地,门都没有。
王大娘同意买,两家办了交割文书。
大房悄悄地把值钱的东西都转移到林东镇的新宅子里。
在一个逢县城的日子,大房一家换上七成新的衣裳,说全家要去县城。
唐氏道:“全家都去?”
胡氏笑道:“三郎说了一门亲,是林东镇桃花村的姑娘。六娘也说了一门,看女婿还得丈人眼光好,挑儿媳就得婆母的眼光好。我家云山要去县学读书,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前儿托王大娘在县城帮我们租房,正好让大儿媳带着小孙儿过去照顾,县城那边租的就是个空房子,得搬些家具过去使,再买多花钱呀。”
唐氏迟疑了片刻,“那……那翁爹的药吃完了,你们能不能拿了方子再给抓一副。”
“好!好,方子给我,抓了药就送过来。”
大房的人大大方方地搬家具。
小唐氏出来望了一眼,“娘,他们租了几间屋子,怎的搬走好几身床。”
“那日胡家不是来搬粮食,今儿又是胡家来搬床,还说我偏娘家,我看你大伯娘不比我差,连粮食、床都搬走了。”
然,大房的人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直到两天后,唐氏越想越不对劲,原本要问丈夫,可丈夫喝得酩酊大醉,而云天虽没醉,因丢了功名,跟个活死人似的,三天不说一句话。
又过了两天,有村里人说,隔壁王大娘的兄弟在大房的田地干活,“这地我家和外甥买了,瞧着还不错,离家也近,种起来也方便。”
“真的假的?”
王大娘的侄儿笑道:“怎会是假的,我姑母都拿到地契了,把苏大爷家的田地全买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啧啧,这王何氏还真厉害,去县城做生意这才多久,就挣到钱置田地了。”
何家人只笑。
王大娘挣到钱了,很快他们家也能富裕起来。
此刻,送水到地头的何二婶道:“要说我这大姑姐,人家就是能干,不过这苏家大房也不差。”
“苏光宗家也富贵啦?”
有妇人好奇,打听了起来。
何二婶笑道:“人家命好,养了个好侄女,这不在林东镇那边给买了一座好大的二进宅子,啧啧,那可是举人老爷家以前住的院子,风水好、吉祥着呢。
苏七娘在那边给买了一大片水田旱地,比这苏家庄这份家业可大多了。
林东镇子还给苏大爷置了一家铺面,不仅如此,苏七娘琢磨出一个馄钝秘方来,也都给了苏家大房,苏大嫂怕是要在镇子开馄饨铺子了。”
月颖琢磨了许久,才给大房的人送了馄饨秘方去,原想做串串香,想到孙氏本着“省一个钱就是赚一个钱”的根本,肯定会买便宜货,冬天还罢,要在夏天莫闹出乱子来。
想给另一种卤菜方子,也不行,这方子一给,到时候也有同样的顾虑。
最后就只给了一馄饨秘方,大房的人不是羡慕王大娘家,就让他们也去开铺子做生意,秘方有了,能开一家就能开两家。
何二婶的话一说出来,立马就在靠山庄炸开了锅。
苏家三房的人才知道,大房这是搬走了,田地全卖了,房子没人要,因这房契还没分割到两房头上。
人家住进了漂亮大宅子,家里的田地比以前更多,就连镇子也有了铺面,立马就要做生意了。
苏耀祖听说时,原本醉着,听到唐氏在旁絮叨,当即醉意就去了大半。
苏云天听小唐氏一说,惊道:“小七跟大房的人又和好了?”
小唐氏道:“村里都传遍了,还有与大房好的,说改日去那边瞧呢。”
她就觉得奇怪,偏唐氏还笑话胡氏跟她一样都偏娘家。
人家哪是偏娘家,而是让娘家帮忙搬家,好些的家具全都搬走了,粮食也搬走了,圈里的猪、孙氏的鸭可都不见了。
苏巧云一整夜抱着双膝,望着窗外的明月,满腹都是不甘。
“小七怎么就富贵了,一伸手就是几百两银子地花在大房,提前也没个音讯。”苏四郎正在苏老秀才屋里骂,不是骂老秀才,而是骂大房:“爷爷,你说,小七这是什么意思,给大房置家业,就不管我们三房的死活,她什么意思?”
外头,传来苏八郎淡淡地的声音,“她欠三房的吗?人家凭甚要对三房好。大房虽然冷漠,也曾落井下石,但与我们三房相比,至少没打主意要卖她。
和她交好的是六姐,最疼她的是祖母。祖母、六姐全在大房,她不帮大房难道会帮我们。
你要问人家为甚待你好?你先问自己是如何待人家的?你待她不好,难道她已经脱离了苏家还会拿冷脸来贴你的热屁股?你当自己是谁,是权贵大官,能帮人升官发财?该是我们讨好她,可现在,就只大房的人知道她在哪儿。你以为大房会乐意我们在这时候讨一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