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祖父的墓塌了。”郡主花容失色,“这一回,父亲肯定要震怒,我……我……真是无意的。”
“郡主,除了你派人闯峰,消息楼二公子也派了人去。我们从永乐府消息楼分堂那边探得消息,同去的两个人,与我们的人一样被恶梦所扰,其中一个被割掉了人头殒命身亡。”
这太可怕了。
那冷月峰必是有大秘密。
神怒、诅咒之术,早已经在凤高祖时就消失了,如今再现,这天下许又不太平了。
另一名女护卫道:“郡主,当务之急就是想着怎么补救,若你此行能立大功,将功抵罪,王爷定会轻罚。”
老祖宗的墓塌了,又恰出现在这个时候,兄弟姐妹们会如何看她?定会以为是她惹来大祸。
“对,对,我要立功,只要立下大功回京,父亲必不会重罚我。”郡主切切地看着女护卫,“你有什么主意?”
“郡主还记得昨晚那个救你的月姑娘,你不是说她穿着佛缎中衣么。先帝登基、陛下登基,栖霞寺才献了一匹佛缎,先帝驾崩的时候,就是穿着佛缎下葬。她一个乡野女子,哪里来的佛缎?”
佛缎能辟邪,还能渡人轮回,被世人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栖霞寺的僧人、幽兰寺的僧人织造佛缎是用来抄写经书的,像这样织造一整匹的可不多,他们都是织成书帛状。”
郡主沉吟道:“你是说这月姑娘的来历不俗?”
女护卫低声道:“我们的人发现,月姑娘今儿上午被消息楼明月院的人接走了,进去了大半个时辰又将她送走。郡主,明月院是由燕大公子主持事务,他接走月姑娘肯定有什么事。你何不写信求助世子,请她助你一臂之力,查查燕大公子请她去做什么?
还有月姑娘的身世来历也必须得细查,虽说这天下姓月的人家不少,可昨晚她的那一手医术与救人的法子,郡主可是瞧见的,若她是巫月神医的后人,就凭郡主找到巫月氏幸存后人,在王爷那里肯定是一笔大功。
郡主别忘了,巫月氏的灭门之祸,一直被先帝和今上引以为憾,觉得天下间少了良医。”
郡主听她一说,眼睛明亮,“对!对,若我找到巫月神医的后人,父亲和大哥那儿肯定为我记一功,就算祖宗陵园塌了的事真与闯冷月峰有关,也可以将功折罪。”
女护卫粲然一笑,紧握着手:月初云,你最好自求多福不是巫月后人,否则自有人不容你活着。
月颖在冥纸铺子买了两筐冥钱等物,令人抬到马车上。
回到谢府,对秋燕道:“你先进去,我寻个地方放冥钱,这等东西进谢家徒惹议论。”
秋燕应了一声,心下疑惑。
楼七驾着马车调头回了县城明月院。
月颖确定四下无人,将两筐冥钱收入空间,刚收好就听到里头有人道:“秋燕姐姐,姑娘呢?”
“她要放东西,就让我先回来了。”
月颖迈入大门,春兰福了福身,“姑娘,公子请你回来去一趟正院。”
“领路罢。”
正院,谢简正坐在内院花厅吃茶,昨晚死的人太多,也太过诡异,他总觉得不安,想寻月颖来问过明白。
谢简斥退左右,这才低声道:“贤妹如何看凤神怒的事?”
月颖笑道:“大哥以为,我有这本事?”
她可没有做这样的事,就算其间不乏有真正该死的人,可大部分的人还是无辜。
“不是觉得你有这本事,而是我觉得这幕后有人在操控此事,而你成了其间关键的人物,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月颖微微一笑,“多谢大哥,我会小心的,不让自己牵涉其间。”
谢简道:“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这件事听起来就让人难安,我在县衙听人说,定波候为了给父亲治病,付了五十万两的诊资,这么大一笔钱,足够你衣食无忧地花用一辈子。”
月颖又道:“大哥以为,这笔钱我能得多少?”
不都是她的?旁人还得了。
月颖轻笑一声,“那幕后之人,自己为了赚银子,把我拖下了水,我赚的不过是小部分的药钱,一根血参才卖二千两,别人入药那怎么也得数万两。”
她站起身,悠悠望着外头,“既然被拖下了水就无法挣脱,他要利用我,而我也要借用他自保。大哥,我姓月,我精通针灸药灸医术,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
谢简心头早已是惊涛骇浪,“你……你真是那族的后人?”
她款款回眸,带着镇定与淡然,“你现在该明白我求的是什么,平安活下去。大哥担负着振兴谢氏的重任,而我身上的担子也不会比你轻半分,那么多的人死了,我的亲人们一个都不在,而我的敌人却在想方设法不给我活路。
我除了依附当朝权贵,求得一份庇护,我还能做什么?逃跑、离开?在他们步步为营算计我的那天,我就已经是他们赚钱的摇钱树,他们是逼我现身,也逼我出现在仇人的视线,逼我用自己的平安与他们合作。”
他花着的钱,是也用自己的平安为代价换来的。
她远比自己过得要艰辛。
“有些事,我原不想告诉你的,你既然问了,我却不想瞒你。我无法得到的自在与安宁,我不希望连你也失去了这份安宁。
大哥,谢府……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消息楼、天眼阁、江湖、朝堂、民间都关注着冷月峰,我若再在这里住下去只会连累了你。”
谢简倏地起身,“你当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你不是。”她的眼里噙着泪,“可是,你也有你的责任,你的担当。振兴谢家,娶妻生子,让谢氏的香火代代繁衍下去。
我们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亦有了太多的不幸与幸。于我而言,此生唯一的幸事,便是母亲给我留下了一位大哥,不让我孤苦。有你,我觉得很幸福,也很踏实……”
她的泪夺眶而出,哭得无声,却哭得让人心疼与柔弱。
她渴望亲人,可她亲人都在二十一世纪,她现在已经接受了现状,她回不去了,这里有太多的疑团等着她寻到答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