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自然瑰丽多姿,奥妙无穷,但再怎么美的东西,看多了也会厌倦疲惫。尤其是对修行不久的弟子来说,观星是件很枯燥乏味的事。但华爻却是个意外,他对星海极度痴迷,是那种能十几年都不动弹,一心沉浸于星阵推演的人。只是后面当上掌门,再不能像原来那样了。
当然,陆景林的原话是,要不是那群过河拆桥的老王八蛋,非把人从星沟沟里挖出来当掌门,也不至于那么倒霉催地遇上天魔主!
华爻刚将自己禁锢在引星海时,陆问之心里满是愤怒和哀戚。但此刻,看着华爻嘴角的笑,陆问之突然发现,过去那些年围绕不去的忧郁和沉默,似乎都从华爻身上消失了。
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今,再没有什么负担和痛苦,掌门又可以重新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陆问之离开。
华爻随意拨弄了几颗星子,海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幅情景来,有一点模糊,但也能看清幕中人脸上的轻松和欢喜。
“这么一转眼,都要成亲了。”
“好像比在我身边开心很多啊,臭小子。”
华爻嘟囔了一句,就将这件事抛开,重新沉浸到自己对星图的演变中去了。
……
合欢宗流行的普遍价值观是少做承诺,及时行乐,所以对这种正式的合籍大典,还真没有多少可参考的经验。宗主和众位长老商量了一下,决定怎么有排场怎么来。
七月初七那一日的清晨,合欢宗到处都开满了红色的榴花,山路边,殿堂下,远远看上去,整个合欢宗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天边夺目的云霞。
鸾鸟环绕着宗门飞舞,长长的尾翎在天际划出美丽的弧度,清鸣伴随着悦耳的编钟声,让人一听就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叶澄这次不能躲清闲了,宗主亲自把他提过来,让他站在山门前迎客。
陆问之登上台阶,就看到往常一身素淡的朋友,被打扮成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红蜡烛,就算是他这样的厚道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说实话,叶璃这样的盛世美颜,就算裹个破麻袋也不怕。只是叶澄平常“高岭之花”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样一反差,就格外好玩。
叶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陆问之摸了摸鼻子,笑意还在:“叶兄,恭喜啊。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叶澄眼中也含了笑,对他拱了拱手:“承君吉言。”
……
叶澄在外迎客,里面也没闲着。其实早在好多天之前,该布置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好了,但是宗主对此事极为重视和紧张,眼看着到了当天,又催着弟子们再最后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合欢宗将这次合籍的地点定在了望天台。
到时候,叶澄与季芳泽会在所有宾客的见证下,同叩天地,定下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誓约。
苏云落刚刚出现在附近,就有弟子注意到了他。有人拦在他面前,干笑两声:“苏师弟怎么来了?”
苏云落笑道:“我看大家都忙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那人连忙笑道:“有啊。我正好要有件事请你帮忙。你过来帮我看看,客人的座位是不是合适?”
说话间,苏云落就被那人拉着,朝远离望天台的方向去了。
自从宗内开始准备合籍事宜,苏云落就从来没能真正插上手过。每次他一靠近,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苏云落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是这个态度。
这几年下来,他和季芳泽交过几次手。结果就是合欢宗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一心恋慕叶澄,刚开始处处为难季芳泽,后来又试图介入其中。
就在合籍前半个月,季芳泽还因为他,和叶澄狠狠吵了一架。
合欢宗的人担心他因为“心上人”成亲而想不开,为此在合籍大典上动手脚,所以处处都防着他,不准他插手具体的事。
苏云落心中嗤笑。
叶澄以为隔绝了自己,不让自己提前准备什么“驱魔”的手段,就一切大吉了吗?
这也未免太蠢了。季芳泽说到底,终究还是人。如果不能当场把季芳泽打成天魔的原型,那那些“驱魔”的手段,又有什么用呢?
季芳泽真正的致命处,就只是他自己的身份而已啊。
苏云落转过头,看向山门的方向。
弥陀宗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