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芳泽心重重坠下,口中泛出一种苦来。他知道叶澄与他经历不同,过往太多岁月,有过相伴的人也很正常,但是嫉妒这种事,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叶澄又喝了一杯水,才大喘气道:“都是些熊孩子,没完没了地闹腾,不肯乖乖睡觉,只能这么哄他们。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超过十岁,还需要我舞剑讨好的人。”
内心凄风苦雨的季芳泽:“……”
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谢谢。
两人吃了饭,跑去外面的山坡看月亮。今天的夜色实在不错,明月高悬,晚风微凉,但是蚊子有点多。好在叶澄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驱蚊驱虫的药。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季芳泽把人搂在怀里:“他们大概反应过来了,有三个人结盟,从白苏颜身边着手,在找幕后的人。但是白苏颜掩饰地很好,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显然没把叶澄和季芳泽放入考虑范围。在他们看来,叶澄没这个本事,季芳泽没这个必要。
“其实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爱白苏颜。”季芳泽微微皱眉,有点困惑,“要是喜欢一个人,不可能是这样的。”
爱本就是最私密,最独占的一件事,是忐忑不安地揣测他的心意,为心上人赴汤蹈火,求他展颜。
但那些人做了什么呢?
明知他深陷痛苦,却视若无睹,甚至这痛苦本就是他们施加于白苏颜身上的。他们这么多人“喜欢”白苏颜那,不是争相去追求他,讨好他,反而是各自为敌想除掉对方,发现无法做到,竟然能“维持平衡”,甚至在困住白苏颜这件事上,“团结合作,一致排外”?
在他们看来,白苏颜的意愿,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要是有人把你拘禁起来,让你不能自由,一举一动都受人辖制。”季芳泽只想一想就觉得受不了,他搂紧怀里的人,“我可能会疯掉吧。”
叶澄的身体微僵,很快又舒展开:“怎么可能?谁能这么辖制我?”
他靠在季芳泽怀里,目光悠远:“要是真的有这种事,肯定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
季芳泽还是把那段视频裁裁剪剪,选出足够清晰也足够震撼的片段,发到了叶澄的微博上。
他听叶澄提过,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要不靠脸涨够一百万的粉丝。虽然季芳泽完全不了解那边的机制,但想来全天底下的雇佣机制都差不多,完不成工作可能要被扣工资。要是再遇到不厚道的老板,可能会更惨。还是早点完成任务比较好。
如果说之前在剧组的花絮小片段,还可能是吊着威压,练了很多次,故意拍出来宣传的。这个视频足足有半个小时,毫无辅助设备的小庭院里,叶澄不断变幻着身形剑法,谁也能看出来其中的真功夫了。
视频传上去是什么反响,叶澄也没在意,只听系统说任务完成度在不断上涨。
三天后的下午,叶澄从菜市场溜达着出来,被一个女人堵住了。
这不奇怪,因为叶澄格外喜欢这个菜市场上的一家活鱼,经常过来光顾,没少被粉丝发现踪迹,但是叶澄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跑得足够快,从来不肯换地方。
本来叶澄也可以顺利绕过她跑路的,但看着她和自己俯身的壳子相似的眉眼,叶澄停了下来。
叶澄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他本来以为,他们会更早见面,比如说,被那些人当做棋子,在发布会跟自己当堂对峙,或者跑来痛哭陈诉自己的不孝什么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场发布会后,叶宜年的母亲和舅舅一家就彻底老实下来了。既没有打电话过来,也没有找任何人爆料。这让了解他们作风的叶澄感到非常奇怪,后来想想,大概是季芳泽在背后做了什么。
不过现在终于还是找上门了。
叶澄自顾自地向前走,叶宜年的母亲竟然也没吭声,只是跟在他身后。
他们到了一处拐角,009屏蔽掉了周围所有的电子设备,隔绝了他们的声音。叶澄转过身,冷淡道:“来找我做什么?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那女人的目光十分奇异,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家里欠着债,那些要债的人穷凶极恶。这些天,你连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你真的不管我们的死活吗?”
叶澄嗤笑:“别别别,可别把大帽子往我头上扣!事实上,你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们不是有房有车吗?那房子还是我当时挑的,记得很清楚,全款可不止三百五十万。欠债的那么穷凶极恶,你把房卖了换个小的不就行了?”
叶宜年当初,到底还是给他的母亲和舅舅留了退路的。他只是想让他舅舅吃点教训。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卖掉他买给母亲和舅舅的房子,总不至于真的出什么大事。没想到,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听了这番话,她没有愤怒地指责叶澄,而是控制不住地退后了两步,眼底压制的惊惧浮了出来:“你根本!根本就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根本不会舞剑,也绝不会这么对我们!”
叶澄手揣在兜里,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惊慌:“唔,你竟然能发现,真是令人感动的母爱。不过,我都过来快一年了,你才刚知道,是不是晚了点啊?”
她的声音颤抖,看得出来很害怕,但是强忍着没有逃:“我儿子呢?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叶澄微微弯腰,直视着她的眼睛,“在你弟弟这次欠下三百五十万的赌债之后,那些人找你要过你儿子的住址和房门钥匙吗?”
只看她表情,叶澄就知道答案了:“那么穷凶极恶的要债人,你把你儿子的住址信息,还有所有的通行卡和钥匙,都给了他们。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不是我对你儿子做了什么,是你们对你儿子做了什么。托你们的福,那些要债的人在他家里堵他。”叶澄声音冷淡,“他死了。从十二楼摔下去,血肉模糊,尸骨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