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当时就崩溃了,直觉的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再也支撑不住,手机里传来忙音,她无力地扶着墙慢慢蹲下,想哭却哭不出来。
没想到,早上送儿子上学,竟然是永别。
宋欣欣想起有件事忘了交代,折返回来,正看到苏晴坐在门口面色煞白,急忙将她扶起,询问你是不是心脏病犯了。
“他要杀我儿子,救救我儿子。”苏晴忽然看到宋欣欣白大褂里面穿着的警服,意识到这位法医还是高阶警官,急忙抓住她不丢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宋欣欣淡定的很,从苏晴若干次做亲子鉴定她就能猜出来这位女士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我前夫,让我生下他的克隆人,名义上当儿子养,其实是当备品,现在他瘫痪了,要把我儿子拉过去拆散了用,我儿子在飞机上了,宋主任,你一定要救救他,把飞机拦下来,别让它起飞,我有钱,我可以承担一切责任。”绝境中的苏晴条理清楚,说话一点都不乱,用最简洁的语言把事情说出,但宋欣欣却笑了,原来不是有什么事儿,而是这个中年美妇精神不正常。
“不如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宋欣欣说。
“我没病!”苏晴意识到法医帮不上自己,想救儿子,还是要靠母亲亲自出马,她不顾一切的冲出门去,上了自己的车,这是一辆法拉利跑车,自从买来就没真正飙过,苏晴努力保持着镇定,还不忘系上安全带,但是当她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淡定了,超级跑车的引擎轰鸣起来,轻轻一点就疾驰出去,澎湃无穷的动力让她有一种自己也具备了超级能量的错觉,油门一踩再踩,超车、闯红灯,危险并线,车速越来越高,在机场高速上达到了二百公里。
苏晴不由自主的想起儿子的音容笑貌,想起牙牙学语,想起以前那些温馨幸福的时刻,泪水模糊了双眼,以至于没看清眼前的‘前方施工指示牌’,车速太快,超出了人的反应能力,再说苏晴也不是专业赛车手,当她看到前方道路变窄时已经晚了。
火红色的法拉利撞开护栏,冲出了路基,在麦田里摔了几个跟头,变成一堆废铁。
玉檀国际机场私人候机楼,王锡之很纳闷,按着妈妈的性格一定会打电话阻止自己,可是居然手机一直没响。
“塔台指令,我们可以滑行了。”马君健说。
“我……我再打一个电话。”王锡之说。
“滑行的时候也可以打,这又不是民航。”马君健笑了,“咱们飞机上有wifi,别说打电话,视频聊天都可以。”
“好吧……”王锡之同意飞机起飞,同时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他想安抚一下妈妈,让她别担心,但是电话却打不通了,他以为是妈妈赌气,哪里知道这电话再也没人接了。
湾流g750腾空而起,下一站瑞士。
……
车祸发生后,路人报警,交警和救护车赶到现场救援,因为距离市区较远且道路堵塞,急救中心出动了医疗直升机,荒郊野外,风大,附近的村民三三两两站在远处看热闹,扭曲成废铁的超级跑车残骸和美女驾驶员给人无限遐思,群众们纷纷幸灾乐祸,说这不知道是哪个阔佬的二奶三奶,好好地非要开快车,得亏没撞死人,只把自己害死了,算是老天有眼。
但是驾驶员并没当场死亡,虽然伤势严重,气若游丝,但残存一口气,救护人员将血淋淋的伤员抬上直升机,紧急送往医科大附院急救,交通警察根据车牌号码通知伤者家属。
这辆车注册在苏晴名下,联系电话留的是家里的,家里的保姆接了电话,对在院子里浇花的苏容茂喊:“苏先生,警察打来的电话。”
苏容茂是刑满释放人员,当地派出所要按时回访的,但不应该打家里电话啊,老苏满腹狐疑,去客厅接了电话,得知是女儿出了车祸,生死未卜,他差点坐在地上,首先确定这不是诈骗电话,然后问清楚医院所在,苏容茂看看墙上的时钟,外孙子该放学了,但还没到家,也许和小伙伴们一起复习功课,这是常有的事情,他打了个电话给王锡之,无法接通,于是打王锡之的好朋友塔格的电话。
塔格正在家里做功课,突然接到王锡之外公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和自己的外孙子在一起,答案当然是没有,苏容茂很着急,他说你苏阿姨出事了,请你帮爷爷一个忙,尽快找到锡之,大家在医院会和。
“什么事?”木孜看到塔格表情凝重,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苏阿姨车祸重伤在医院抢救,他外公找不到王锡之了。”塔格说。
木孜迅速行动起来,一边在同学群里呼叫,一边通知班主任,高一七班的班主任刘璐老师还在学校没走,她试了几次也联系不上自己的学生,于是去学校大门调取监控录像,录像显示王锡之是被自己家里的专车接走的。
“往前倒一下。”刘璐说。
视频先前倒了几分钟,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上了丰田埃尔法。
刘璐把视频转存到自己手机里,发到班级群里,塔格又把视频转发给王锡之的外公。
苏容茂认识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前女婿的铁杆心腹马君健。
他再给司机打电话,终于得知真相,王锡之是半路上被马君健劝走的,现在已经去了机场。
苏容茂一切都明白了,女儿是追外孙子才出的交通意外。
医科大附院,手术室,能来的人全来了,王锡之的老师和要好的同学,还有他的奶奶和四姑妈,手术很漫长,过程中陆续有人赶到,刘昆仑和韦康也来了,大女儿苏颜也来了。
韦康犹豫再三,还是主动找苏容茂攀谈,当年是他这个警方卧底害的苏容茂几十年牢狱之灾,按说两人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仇,但是苏容茂也不是寻常人等,他早已释怀,不提往事,只说当下。
“王海昆把儿子接走了,苏晴去追,结果出了事。”苏容茂淡淡一句就解释了发生的一切。
韦康和刘昆仑交换一下眼色,换刘昆仑过来问:“虽然离婚了,但是父亲见儿子也没这么可怕吧,至于拼命去追么?”
苏容茂不想和他们多解释,只说了两个字:“至于。”
刘昆仑怀疑苏容茂知道些什么,他继续问:“是不是苏晴判断王海昆会对王锡之不利?”
苏容茂反问:“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王海昆不是个好人。”刘昆仑笑的意味深长。
“不许你说我爸爸坏话。”苏颜冲过来怒目相对,她永远记得五岁时在延庆,那时候还不是爸爸的刘昆仑救自己的情景。
虽然昆仑是苏颜的偶像,但是在爸爸的尊严面前任何偶像都是渣渣,她继续斥责对方:“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也配叫昆仑么,你不配当他的儿子。”
刘昆仑无奈的笑了,苏颜是另一个意义上的脑残粉,不过粉的是以前的自己,其实并不是这个冷酷无情的后爹。
和苏家祖孙的对话无法继续了,只能回去默默等待,但是刘昆仑心中有数,王海昆突然召回儿子,预示着有事发生,就像当年王化云召回在外面散养的自己一样。
现在分析起来,自己存在的前二十年,王化云并不知情,只是由于机缘巧合被他知道后,也没有立刻认亲,而是放在外面散养,原因是觉得自己不够料当替身义体,当时优先考虑的是王海聪的躯壳,但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先是自己证明自己的实力,让王化云开始犹豫用哪一个,后来王海聪突发意外,老妖怪没得选择,就开始重点培养自己了。
现在,也许王海昆又要开始培养儿子了,历史在重复。
手术室的指示灯一直亮着,从傍晚到黎明,经过十二个小时的艰苦手术后,终于灯灭了,疲惫不堪的医生走出来,揭下口罩说:“谁是家属?”
苏容茂已经睡着,苏颜也在打瞌睡,刘昆仑上前低声回答:“有什么和我说吧。”
“我们尽力了。”医生说,“现在的情况是有心跳,有呼吸,但是能不能苏醒过来,就要看运气了。”
“你是说植物人?”刘昆仑问。
“存在这种可能性。”医生说。
刘沂蒙凑了过来:“我也看看病人。”
“现在转icu,还不能探视。”医生立刻拒绝。
但刘沂蒙有她的理由,刘昆仑和韦康上前将拦路的医生推开,让刘沂蒙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里七零八落躺着几个还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这场手术动用的可不止一位医生,长达十个小时的连续作战,铁人都熬不住,几个医生已经累得躺倒了。
苏晴静静躺在手术台上,面无人色,机器上的心跳很微弱,刘沂蒙仔细观察,发现她的魂魄不在这里。
苏晴已经失了魂,不可能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