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萱一边听,一边摇头:“啧啧,这个田宝峥,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太正常呢。
“要知道,田家那么丰厚的家业,随便割那么一点点,都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价值远超聚仙阁因着陶然居而减少的收益。
“在分家的关键时刻,田宝峥不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争取到更多家产上,却为了点蝇头小利,分心来对付咱们陶然居,明显就是本末倒置,极有可能因小失大。
“如此行径,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心智不全。”
沈采萱坚持己见,认定田宝峥就他妈的一智障。
凌原熙心说:“你怎么就认定田宝峥有病了呢?事实上,人家真的没病。退一步讲,就算有病,那也是你给搞出来的啊!”
沉吟片刻,凌原熙道:“田宝峥暗中对付陶然居,他这样做确实不太合乎常理,这其中的缘由,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局外人很难有所了解。不过……我或许能够猜出几分来。”
“凌公子,你猜是什么缘由呢?”沈采萱忙问道。
凌原熙细细道来:“因为我家与田家二房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我与田家二房接触过几次,对于这家人,还算有所了解。
“据我所知,田家二房以胭脂铺子起家,由于他家的胭脂水粉颇有独到之处,受到了很多女子的青睐,他家的胭脂铺子生意相当红火,分号开了一家又一家,使得他家的家底逐渐丰厚了起来。
“田家二房并不满足于胭脂水粉生意,渐渐的,开始涉及其他领域,先后开了好些家绸缎庄、成衣坊和首饰铺,生意都还不错,使得他家的家底愈发丰厚。
“去年冬天,田家二房的姑娘进宫两年,终于母凭子贵,从一个小小的美人升到了良媛的位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自家姑娘位份的晋升,田家二房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了皇商。
“有了皇商这层身份,田家二房不再局限于穿戴打扮方面的生意,开始涉及饮食方面的生意。短短半年的时间里,田家二房就开了好几家酒楼和茶楼,希望借此让自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成为首屈一指的商户人家。
“却不想,事与愿违,那几家酒楼和茶楼根本竞争不过本地的老字号,无一例外,都生意冷清、门可罗雀。
“田克明身为田家二房的家主,看在眼里,心里不免着急。前些日子,田克明让田宝峥四处游历,认真查看别家是如何经营酒楼和茶楼的,希望能够借鉴别家经验,来改善自家酒楼和茶楼的生意。
“沈姑娘,你家的百年老卤足以支撑起大酒楼,凉粉和说书足以支撑起大茶楼,乃是极其值得借鉴的对象。百年老卤、凉粉和说书,这三者中,说书只需用心琢磨,便可以借鉴一二,百年老卤和凉粉则不同,除非你告知方子,否则的话,外人几乎不可能借鉴得了。可是,如此珍贵的方子,谁会轻易告知别人呢?”
听到这儿,沈采萱差不多明白凌原熙话里的意思了:“凌公子,你的意思是,田宝峥之所以要暗中对付陶然居,打击报复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觊觎我家的秘方,想要伺机谋取我家的秘方,对么?”
凌原熙缓缓点头:“我确实是这么猜想的,因为田家二房现在很需要你家的秘方。”
说到这儿,凌原熙顿了顿,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可不是凭空猜测,而是结合田家二房以前的所作所为,做出的推断。”
言下之意,田家二房“有前科”。
这话一出,沈采萱立即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追问道:“田家二房以前都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了?快快快,跟我讲讲啊!”
凌原熙道:“只要仔细打听一番,就不难发现,多年以来,田家都以经营茶楼、粮行、货栈、杂货铺以及田庄为主,除此之外,还开了几间食肆和酒馆。尽管田家的生意范围很广,但他家的生意并没有涉及到胭脂水粉。”
听到这儿,沈采萱“咦”了一声。
这不对啊!
方才凌原熙明明说过,田家二房是以胭脂铺子起家的,由于他家铺子出售的胭脂水粉颇有独到之处,备受青睐,他家铺子生意兴隆,接连开了许多家分号。
田家二房的胭脂水粉到底如何?沈采萱没有接触过,不得而知,但这种胭脂水粉能够在繁华的燕京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必然有非同寻常之处。
而要想制作出非同寻常的胭脂水粉来,就必须要运用到非常寻常的方子。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非同寻常的方子,田家二房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方才凌原熙说,田家从未经营过胭脂水粉生意,那么这方子就不可能是祖传的,只能是从别处得来的。
可谁没事儿会把这种非同寻常的方子给别人呢?就算这方子可以卖钱,一般人也不会卖的。
难不成,这方子是田家二房……
沈采萱看向凌原熙,用目光向他求证:“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凌原熙看懂了沈采萱的目光,含笑点头,意思很明显:“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随即道出了原委。
原来,当年田家二房在进京途中,路过某个小县城时,意外发现那里有一间胭脂铺子,门脸不大,从外面看一点都不起眼,可里面卖的胭脂水粉却质地上乘,丝毫不亚于老字号里出售的上等胭脂水粉,而售价只有老字号的一成。
田克明虽然没有做过胭脂水粉生意,但他颇有生意头脑,立刻察觉到了这里面的商机,就想花重金购买方子。
尽管田克明开价很高,但那间铺子的东家说什么也不肯卖。
人家说了,这是祖传秘方,无论外人给多少高的价钱,他都不会泄露出去的。
田克明屡遭拒绝,却不肯死心,琢磨出了一连串的毒计——
田克明先是雇了几个泼皮,让他们跑去那间铺子闹事,嚷嚷着铺子里的胭脂有毒,涂了脸会烂掉,搅黄了那间铺子的生意。
然后又找人带坏了那间铺子的少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那少爷败光了所有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