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靳远从卷宗抬起头来,吩咐道:“将那冬玲和王檀云关在一起,你们密切注视两人的动态。”顿了顿,他又对庆一问道:“那无名女尸乃何身份?”
庆一忙道:“那无名女尸乃东村的一个孤女攒花娘,王大郎的头花都是出自她手。”说着,他连忙回头让候在堂外的一个老妇人喊了进来:“公子,这是那攒花娘的隔壁邻居。”
那老妇人一进门就跪倒在许靳远面前,还没等他问话,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意庵失火那一日,她曾看见王大郎进村找那攒花娘,因为村子都传闻两人有一腿,所以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偶然听见王大郎说有个贵人想带新样式的头花,还说要是讨得了贵人的喜欢会有很多赏钱。
那簪花娘听着心动就跟着王大郎走了,自此再也没回来过。
因着平日里那攒花娘经常跟着王大郎出门,也曾一去好几日不曾回来,村子里的人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后来听说王大郎成亲了,便以为和他成亲的人是攒花娘。
还是庆一四处打听寻到了村里,从庆一那里得知了消息,众人这才发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许靳远闻言点头,命人拿了赏钱给那老妇人将她送走之后,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庆一见状,以为许靳远要去牢房里亲自审问王檀云,却见自家公子出了府衙的门径直往街上而去。
他虽然纳闷但也跟了上去,忙问道:“公子,听说今日族长在杜县令的指使下开祠堂审问你为何不为了宗族的利益配合杜县令?你却下令让官差将祠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的公子哟,大闹祠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以后没了宗族的庇护,你可咋办诶?”
“庆一……”
许靳远嗓音温和的开口,庆一却晓得这是公子让他闭嘴。
可他还是想说,宗族比天大,公子简直太任性了。
看着许靳远那清瘦修长的身影,庆一心里可着急死了。
却见许靳远脚步略带急促的朝前方走了,他连忙拔腿追了上去,这才发现许靳远是往回春堂的方向而去。
两人到了回春堂,宋以真正守在特意隔出来的病房里。
今日救的那两母子都住在里面,那妇人因为救治及时,只是失了些血,此时已经转醒过来。不过古代没有输血的工具,宋以真开了几幅补气血的药物给她食用。
至于那孩子,虽生命迹象平稳,却一直没有转醒过来。
宋以真心里也急的不行,便一直守在了那里不敢离开。
得知许靳远来了,这才回神,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屋外走去。
许靳远微微颔首,轻声道:“人已经全抓住了。”
宋以真点头,既然如此看来破案不远了。
许靳远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已经换下了下午那身染血的衣衫,面色有些憔悴但是双眼明亮,便放下了心。
他轻声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听着宋以真说了两人的情况,许靳远轻轻点了点头:“王大郎的事情需要那妇人作证。”
宋以真闻言丝毫不意外,带着许靳远用药熏过身子杀毒之后,这才带着许靳远进了病房。
那妇人得知许靳远的来意,连忙羞愧难当的看着宋以真,宋以真对她微微一笑,那妇人面色越发难看,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她带着孩子从回春堂离开之后,便听人说回春堂的大夫有切人的怪癖,便怕他们把她儿也切了。
后来孩子吃了她们开的药,症状好了不少,但谁知道就在药吃完的那一天,王大郎带着人闯进他们家一通的抢砸之后,威胁她们说她男人借了印子钱,要想活命就得听他们的。
后来她才知道,王大郎是被王檀云收买了。
他们想利用孩子病重的时候把宋以真引到甲家巷想先虐后杀。
她们母子害怕,不敢反抗,却没想到在孩子病情越来越严重开始便血的时候,有一个头戴红花的妇人跑来找王大郎,说宋以真打听了他的身份。
后来在宋以真找到甲家巷的时候,王大郎便让她背着便血不停的孩子冲出来求救,借此分散宋以真的戒备心,王大郎这才一棍子打晕了宋以真把她绑到了甲家巷深处那破败的小房子里。
说道这里,那妇人痛哭流涕的看着宋以真忏悔:“小宋大夫是我对不起你,差点害了你。”
被人恩将仇报的滋味不好受,但作为医者,她又不能见死不救。
但心里委实很难过,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无比的对那妇人笑了笑:“明日还希望大娘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许靳远看见她勉强微笑的表情,垂了垂眼睑,对她鼓励一笑,见他如此温暖的表情,宋以真略微弯了弯的嘴角,便低头走出了门外。
没过多久,许靳远从屋里出来。
此时,宋以真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许靳远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轻声道:“这件事,明天就落下帷幕了。”
感受到落在头上那双温热宽大的手,宋以真怔了怔,随即就想到了穆修,连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颜值、有倾慕者的男人惹不起。
都是男颜祸水才会惹出这么多是非,她必须离这些男人远点啊。
感受到她的疏离,许靳远心中怅然,低头便见宋以真那认真又严肃的表情,他不知怎的翘唇一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真像只戒备森严的小狗。”
宋以真捂着头后退一大步,她像狗?她明明是杀狗达人才对啊!
见她神情比方才缓和了许多,许靳远心中这才暗叹了口气,对她弯唇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跟在许靳远身后的庆一,目光深沉的望了望天,总觉得最近公子对小宋大夫的关心太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