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奶奶没动,被丫鬟轻轻推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神色茫然的看着宋以真。
宋以真又笑着说:“我要看看你生产时的伤口,大奶奶莫要介意。”
许大奶奶这才轻轻点头,由着丫鬟解开自己的裙裤,宋以真检查了下,发现伤口愈合的不错,但此时还不能拆线,便用清水净了手,对着大奶奶笑:“大奶奶可是夜里睡不好?今日外面的秋海棠和菊花都开得不错,可以让丫鬟折一些来插在屋里赏赏花。”
她这边说这话,许大奶奶忽然捂脸哭了起来。
宋以真忙上前,靠着她问道:“大奶奶可是想孩子了?”
“我想孩子,他生出来我还从没见过他一面。”许大奶奶这才抬起头,目光通红的望着宋以真说道:“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为何我不去死了算了?省的活在这世上遭人嫌弃,我就该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罢了。”
产后抑郁症是孕妇是女人在生完孩子之后由于生理和心理因素造成的抑郁症,患有此症的人会感到警长疑虑、内疚和恐惧,严重者便会如许大奶奶这样的感到伤心绝望,有自杀的想法。
宋以真听闻许大奶奶这样哭诉,便觉得首先找准了病症才好对症下药。
于是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到:“想见孩子?”
许大奶奶红着眼睛点头:“我婆婆说我要抽疯,怕我吓着孩子,便不让我见孩子。我婆婆还骂我管不住夫君,让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染上了花柳病。”许大奶奶一边说一边哭:“就连生孩子那天,我担心夫君一个人住在院子里过的不好,给他去送糕点的时候,被婆婆发现了,婆婆骂我想害死他们许家的长孙,就连夫君也骂我……骂我……”
看许大奶奶羞愧难堪的表情,宋以真蹙紧了眉尖,轻声问道:“他骂你什么?你告诉我,下回我陪师傅给他诊治的时候替你出气。”
许太太一听,问道:“你又要一箱子敲晕他么?”
宋以真从善如流的点头:“除了敲晕他,其实我还有别的法子替你出气呀。你先告诉我他怎么骂你的?”郁结在心的人,必须抒发出来才行。
许太太闻言哭着道:“他骂我是一头大肥猪!”
宋以真觉得那许大公子简直太过分了,许大太太怀胎十月为她生儿子,竟然敢嫌弃许大太太的身材?竟然还敢当着许大奶奶的面破口大骂,许大奶奶产前子痫的病症本就是压力过大造成的,那许大公子和许太太这样一刺激不早产才怪!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许太太道:“你心里很气愤?很难过?觉得许大公子有眼无珠?觉得徐大公子狼心狗肺?觉得徐大公子禽兽不如?”
宋以真每说一句话,许大奶奶便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觉得我有眼无珠,当初怎的会挑中这样一个锦绣草包。”
听见她心中的气愤,宋以真就放心了。
她凑到许大奶奶耳旁,小声的说了几句话,惹的许大奶奶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这样可行?”
宋以真点头:“包在我身上。”
时候,宋以真跑到黄大夫面前,期期艾艾的说:“师傅,你能不能告诉徐太太孩子有病,需得呆在母亲身旁才能好?”
黄大夫闻言,眉头一竖:“胡闹!”
宋以真点了点头:“徒儿也觉得太过胡闹。”说完这话,她又一脸正气的看着黄大夫说:“可是你今儿也看到了许大奶奶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结果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这实在太可怜了,而且师傅你也说过,咱们医者得对症下药……”
在黄大夫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下,宋以真一口气把话说完:“那许大奶奶的郁结之症便是从孩子和许太太、许大公子身上来的。”
黄大夫挑眉,面无表情:“继续!”
宋以真果然继续说:“咱们让许大奶奶自己带孩子,不就是对症下药么?”
黄大夫冷哼一声,宋以真连忙牵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师傅,师傅,你就答应吗?”
黄大夫闻言不理她,而是进房给许大奶奶施针。
他一走进去便见许大奶奶两眼希冀的望着自己,第一次进来所见到的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了。
黄大夫眉梢微微一挑,没说话,而是把针给许大奶奶施针。
施完针之后,他起身看了一眼宋以真,继而转头对丫鬟道:“孩子早产,又经过了生产时的折腾,只怕身子不太好,你抱过来我瞧瞧。”
丫鬟得了话,连忙出去找到许太太。
许太太一听大孙子恐怕不太好,又想着孩子每次吃奶都会被呛着,哭声又小,回回瞧见孩子哭许太太便觉得自己的心肝儿在油锅里面炸了一回。
当即亲手抱着孩子过来,神色殷切的望着黄大夫:“黄大夫,你快来瞧瞧我大孙子,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黄大夫探头去看孩子,许大太太生的孩子,虽是早产儿但却比足月的孩子都还要胖。此时被许太太抱在怀里,一直在哭。
那哭声委实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宋以真也看清了孩子的情况,两师徒的眉头蹙的那是越来越紧。
许太太怀里的这个孩子,皮肤薄嫩,似乎指甲轻轻一刮都会破似的。黄大夫见状,便伸手从许太太怀里接过孩子,放在床上,待解开孩子身上的襁褓这才发现,孩子腹部较涨,而且阴囊发育的很差。
黄大夫检查过孩子的身体,便问道:“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可是经常排泄和吐奶?”
一旁的奶娘忙道:“小少爷几乎半个时辰就会排泄一次,而且吃奶回回都吐。”
许太太不解:“孩子小时候不都这样的?我记得我生大哥儿的时候,他也是日日都在拉,那时候府里光是奶娘都请了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