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边的齐玉看见自己儿子拿着个茶杯盖摸了几下,又突然尖叫起来,哪里有不明白的,狠狠瞪了钟离既一眼,又去看自己丈夫,钟离河也跟着叫道:“小畜生,反了你了!”
“他可做不了我的主。”瞧着这一家人慌乱,牧云闲从玉瓶里钻出来,坐到了边上,微微笑道:“这孩子要是没什么家教,我就待他家长教一教,算是全了我与小友这一段缘分。”
钟离河修为还不如钟离既这儿子,哪能破得了牧云闲的障眼法。眼见自己孩子已经被吓得浑身发颤,气道:“你还不收了你这鬼仆?”
“您没听说,我做不了他的主吗?”钟离既说道。牧云闲看他没拆自己台,也很是满意,指尖在桌上轻点了几下,而后那对本来还在体面的为自己孩子着急的夫妻也跟着尖叫起来,不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东西,甚至还打起了滚,门前路过的侍从见了,无不投来好奇的眼光。
在这一家三口看来,彼此身上都爬满了恶心的虫子,就算知道这是牧云闲的幻想,也破解不了,只能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半刻之后,钟离老先生从自己房里出来,到了这间小厅里,瞧着自己儿子一家身上的虫子,眉头微皱,凌空画了一道符,拍过去。
虫子却依然毫发无损,也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反而有几只越战越勇,凑在一起,变成了只大虫子,继续像钟离寒口中爬去。
钟离老先生神情严峻,结了个印,这回直接拍到牧云闲身上去了。牧云闲轻笑着,没有半点动作,任由那股力量穿过他的身体,打在旁边的一堵墙山,击穿了一个洞。
“阁下究竟是何人?”钟离老先生厉声道:“钟离既,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牧云闲道:“他对我的宿主不敬,给他们一点小教训罢了,您说,是也不是?您瞧您这儿子,若说小,没小到叫我让着他,若说老,还没有那为老不尊的资格,哦,您是有了,便拿这资格来压你孙子。”
“阁下能看上我孙儿,与其定下契约,是好事,只是您未免管的太宽了些。”钟离老爷子道。
“是吗?”牧云闲明知故问:“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您拿祖孙父子这等大义压着他,让他被一个废物百般嘲讽却视而不见,我不过是帮他出了口气,您就觉得管的宽?”牧云闲笑笑:“这般看来,您与地上的那个真是父子,若是事情不遂您心意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装瞎,什么都是断断看不见的。”
钟离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牧云闲说他拿祖孙大义压着钟离既,他如今岂不也是受这层关系制约?牧云闲是他孙子签了平等契约的鬼魂,是难得的机缘,他不顾脸面与牧云闲打起来,传出去别人要怎么说?
牧云闲却是半点都不考虑他的心情,钟离老爷子叫他不高兴了,牧云闲就加倍的还回去。地上几人猛地惨叫起来,修为尚浅的人看不见,钟离老爷子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虫子开始咬人了!
“算了。”钟离既瞥了眼几下几人的脸色,对牧云闲道:“他们知错就好……”
“听见了吗?”牧云闲淡淡道:“都过来给我道歉。”
当着一向瞧不起的的儿子,钟离河先过来了。牧云闲是最瞧不上他的,对他动手也更狠些:“说罢。”
“我……我不该对前辈不敬……”
“不敬在何处?”牧云闲温和道:“不若展开说说,你先从你那没甚家教的妻儿恶心着我开始,还是从你这开始?下次要再听不见,要不要我亲自帮你治耳朵?”
“我……我儿子口出狂言,我不知阻拦……我……”他一边说,一边弄着身上的虫子,牧云闲就笑了:“根源还在你这,你给不了他家教,他自然就会这般……不过……”牧云闲想了想:“你自己就缺家教,要你管束他,怕是难为你了。”
“够了!”钟离老爷子恨恨一敲拐杖,看向钟离既:“他毕竟是你父亲!”
牧云闲含笑看着钟离既,钟离既偏转了视线,对他祖父道:“您也该知道……”
“好好好……”钟离老爷子转身离去,干脆不管了。
那边的钟离河一家三人,瞧见老爷子走了,眼中露出绝望。牧云闲微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吗?谁认错认得好,我便把你放了,还听不叫吗?”
钟离寒赶紧凑上去,道:“我没家教!”
“行,”牧云闲微笑:“下一个。
等把他们一家送走,钟离既自己也是身心俱疲,瞧着牧云闲不知说什么好。
钟离既道:“您也太肆意了些。”
“你就是被他们限制死了。”牧云闲道:“毕竟是你父亲,毕竟又是什么东西?你也该好好想想。”
“想什么?”钟离既问道。
“我猜,你该问问他为何要回来借一样法器。”牧云闲笑道:“想必会出乎意料。”
☆、意难平4
其实看钟离既父亲一家住在外面就知道,他们虽然也是钟离老爷子的亲生孩子,实际上却与钟离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便是因为钟离既那父亲,是文不成武不就,年轻时还闹出了不少事端,要让他成为少主,实在是难以服众。钟离老爷子无法,只得给他们在钟离家凡间的产业中安排了一些职位,好歹是保他们吃喝不愁,至于本家的权利,他们在想碰着,应是不可能了。
也正是如此,他们对钟离既嫉恨至极,觉得钟离既是花言巧语得了老爷子的欢心,才能住进主宅来,还在老爷子跟前排斥他们。他们却是不知,要是当年钟离既没被抱回来,老爷子是情愿收一个养子,也不愿意再要他们的。
这一家子做事荒唐,在钟离既那私生子弟弟的生母身上,就可见一斑,偏巧着,上辈子那个弟弟——叫肖晟的,出现在钟离既视线中,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桩事。无外乎就是争风吃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