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闲倚在沙发背上,轻轻给他鼓了鼓掌:“推理的没错,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呢?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像是幻想故事中说的那样,我从另一个世界来,有自己的目的。”
白宁非听出了牧云闲的言下之意:“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牧云闲答非所问,环视着四周,说:“你之所以找不到这座小书店,是因为只有有缘人能进来。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店主会尽可能完成雇主的心愿……当然收费不菲。”
白宁非说:“我没有什么心愿。”
“但是有人替你付了这笔报酬。”牧云闲垂下眼帘,说:“他给了我身体的暂时使用权,还有若干年的寿命,换取你得回自己应得的一切,你感觉怎么样?”
白宁非冷淡的看着他:“无稽之谈。”
“好好。”牧云闲推了下眼镜,说:“那就当我……还是你那个学弟。我从垃圾星里爬出来,摇身一变成了个海盗首领,你觉得现在的我要做什么,复仇不对吗?既然这样,我来找你不也是应该的?”
白宁非不想听他再说那些胡话了,站起身来就要走。牧云闲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将桌上的一本旧书拿出来,推到白宁非面前,说:“一个小礼物。”
白宁非看见自己对面的青年温和的笑着,说:“想好了再回来。”
牧云闲没有等多长时间,很快,白宁非就再次回到了这座小书店里。这一回牧云闲正坐着看书,倒是省了让他等待的时间。
他直接在牧云闲对面坐下了,犹豫了片刻,问:“你上次给我的东西……”
“都是真的。”牧云闲说:“你不会连这都看不出来?”
白宁非就不说话了。他确实看出来了,里面的东西都是真的。
那本书里写的内容,是他被设计陷害的一整个过程,包括里面的一些破绽与现存的证据。这是牧云闲反复观看过雇主的记忆之后,从里面提炼出来的信息。白宁非看完这本书,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
这几年里,他表面上过的不错,实际他心里有多么委屈与愤恨,没有人能理解。
四年前的他还是同龄人之中的天之骄子,便是在他们这样的圈子中,他也足够耀眼。事业蒸蒸日上,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进行。可就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件事忽然降临,然后彻底毁了它。
白宁非确信那是一个圈套。事情从一个女孩开始,女孩是个服务生,他们的相识是老套的英雄救美,但白宁非不是什么花心的人,没有和她进一步交往的意思。出于性格原因,帮人帮到底,他还是帮助女孩找到了新的住处和下一份工作。他本来以为两个人的缘分可以到此为止,可有一天,有群人突然找上了门来。
“她是个间谍。”白宁非说:“在那段时间里,我的工作又恰好出了漏洞……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泄密了。”
牧云闲微笑:“那是你的学弟做的。”
“是吗?”白宁非讽刺的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他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加入了我妹妹的阵营,我们依旧可以做朋友——说实话我也只当他是朋友,但就这样,还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他这几年里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当时的做法是多么的愚蠢,他当别人是朋友,别人却不这样觉得。那件事发生之后,他被强制带入了监狱,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生活,到最后,他甚至被刑讯逼供,身上现在都留有伤痕。便是最后在父亲帮助下,他摆脱了嫌疑,却也丢了自己的前途,可以说一辈子不能再踏入那间办公室。
失去了从记事起就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这固然对他是沉重的打击,但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他和女孩的故事变成了这样——在故事里,他成了一个渣男,对女孩百般利用,她忍无可忍才举报了他。他的人品也受到了置疑,甚至父亲都不相信他了。
世态炎凉,不外如是。他曾经的亲朋好友纷纷离他远去,不再联系,甚至与他说话都像是犯了什么忌讳似的。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也没办法发展别的朋友关系,一夕之间,他的生命都失去了价值,去远行做诗人,说是去散散心,更像是自我放逐。
“你要选择就这样放弃吗?”牧云闲对他笑了下:“我可是收了钱。”
“坦白说,我不想和你合作,无论你是谁。”白宁非说:“如果你是那个小人,我不想和你合作,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就更不可能了。一个神神秘秘又有着超乎常人想象力量的人,面对你,我最好的做法是把你的存在告诉我父亲。”
牧云闲失笑:“你还怕我另有所图么?其实真正见过你之后,我才觉得他的选择是对的。”
白宁非愣了下:“什么选择?”
“他有了个改变一切的机会,你是觉得,从一切尚未发生时改变比较好,还是从现在开始呢?”牧云闲说:“一切还没发生时,他大可以凭着自己知道的东西击败对你满怀恶意的妹妹,再接近你,和你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你们两个一起走上人生巅峰……而现在,你不相信他,怨恨他,他付出再多对你而言都像个笑话。”
白宁非听着牧云闲的话,没有反驳,依旧坐在那里。牧云闲却相信,他走出这座建筑之后,最大的可能是把钥匙直接去交给他父亲。
牧云闲瞧着他,微微笑了笑:“他这样选择,是因为你不需要。你不需要旁人作弊帮你换来胜利,眼前的一切虽然痛苦,但你对付的了。他选择从被流放开始,实际救赎的是他自己。他想亲眼看见你重回巅峰,至于他,他想在别人口中听见,他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
白宁非站了起来,说:“我不需要,至少,我不需要一个恶贯满盈的海盗帮我做什么。”
“因为你自己做了。”牧云闲说:“这几年里,你写的可不止游记?”
白宁非回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看在我刚救过你命的份上,你能给我一样东西吗?”牧云闲微笑:“那只蝎子说的没错,我为了救你做的那些事,确实是太过界了。我的上司问起来,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解释,你这里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