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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彭越还是舍不得手里的兵,他是认为手里有兵才能护住自己,才能保住自己一家子的性命。
  “想想项羽,从前的时候各路诸侯有哪一个不听项羽的话,最后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听项羽的话?”刘元只拿项羽为例,足以让彭越想清楚了。
  “前车之鉴,你不会觉得有了项羽在前,能出一个汉王成为皇帝,不会再有另外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白了就说白了,刘元一点都不担心眼前的彭越不能接受,大家都是从起义走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拥有了权利和地位,大家都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也不愿意叫人永远踩在脚下。
  那么,当你手中有了一定的能力,你会不会不仅仅不想让人踩在脚下,而是想要将天下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刘元就算没有把话说白了,彭越也听明白了,“殿下,我若是将所有的兵权交出,削王为侯,而且答应陛下再也不会回到封地,果真能保我一家人的性命。”
  “要杀你总要找理由。你手里又没有兵了,还连封地都不回了,如此诚意父皇看得分明,自然不会再对你动手。”刘邦也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你都把他最怕的东西交上去了,要不是非杀人不可,刘邦是不愿意落得一个斩杀功臣的名声的。
  彭越不是不相信刘元,说来刘元的人品但凡是与刘元来往过的人都相信她没有杀人之心,否则彭越也不会寻到刘元的面前与刘元讨一个主意。
  话题到此结束,一行人很快地回到了长安,分道扬镳前刘元也没问彭越想清楚没有,想必关乎生死,彭越是会知道应该如何的。
  倒是在城门前刘元想想拿不准是应该先去祭拜刘太公还是回宫,没等刘元想好,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刘元的面前,刘元本是不以为意的,结果里面传出了声音道:“元儿。”
  声音刘元一听就认了出来了,而里面的人也掀起了车帘,正是刘邦,刘元连忙请安,刚要出口唤的一声父皇,结果还没说出口,刘邦已经招手道:“你上来。”
  前后都有人,刘邦出来了,还让她上马车,那就上吧。
  刘元也不多说,马车也挺大的,刘元也就坐到了一旁,赶紧把礼补齐了,与刘邦说道:“父皇怎么出来了?”
  “算着时间知道你回来了,特意来等你。你想去祭拜你阿翁?”刘邦顺口说来,刘元道:“方才在想是要先去祭拜阿翁还是进宫拜见父皇。”
  “我来了就用不着你想了。”刘邦分外坦荡地告诉刘元,就是为了解决刘元的困扰刘邦才会出宫来的。
  刘元对刘邦委实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要说刘邦对她也是挺深的,连刘元为难进宫还是去见刘邦都想到了,还体贴的出宫来,这是准备带刘元去祭拜刘太公?
  “父皇是要带我去祭拜阿翁?”刘元还是问上一句,刘邦道:“你阿翁去得安祥,我们当时都不在他的身边,我也是后来赶回上送他一程,当时匈奴来犯,你是没能回来,心里定是记挂着。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看你阿翁了,便一道去。”
  不管刘邦是用什么样的理由,刘元点了点头十分的认可,“父皇也是想阿翁的。”
  刘邦笑了笑,“你阿翁是个老好人,以前就你爹这副德性,没有人不讨厌的,可是也是没办法的事,你阿翁又不能打死我,想着家里的几个兄弟,气得你阿翁最多就是我了。”
  “显然你还引以为傲。”刘元看着刘邦的表情点出。
  “对,虽说有些不孝,但是能气得你阿翁跳脚,我真挺高兴的。”刘邦答得十分的坦荡,刘元没能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刘邦瞧了着,“都说报应,瞧瞧我自己气得你阿翁跳脚,而你也同样气得我跳脚,真是一物克一物。”
  “我没有,我不是。”刘元拒绝承认自己和刘邦一个德性。
  刘邦也不跟刘元争这个,只是问起刘元道:“彭越与你走了一路,都跟你说了什么?”
  刘元和彭越一道回长安,还一路打猎回来,如此大的动静刘元本就没想能瞒过过刘邦,所以刘邦问起时,刘元道:“梁王请我救他。”
  直接将刘邦说傻了,皱着眉头看着刘元,“彭越请你救他?是要请你和他起兵反了不成?”
  “这是父皇的第一反应?”刘元听着刘邦的话立刻抬起头看着刘邦,清澈的目光叫刘邦莫名的心虚。
  “朕只是说句玩笑话,元儿对我的忠心,我一直都清楚。”刘邦前面用的是朕,后面用的是我,可见底气有多不足。
  刘元也不跟他争执这些,只是再一次开口, “梁王想活,若是他自请上交所有的兵马,还愿意再也不回封地,父皇会放过他一家吗?”
  惊喜地看向刘元,刘邦急切反问道:“当真?”
  早些年刚得天下的时候刘元就给刘邦出个主意,来一个什么杯酒释兵权,可是刘邦却认为那是一个笑话,因而并不愿意按照刘元说的去做。
  现在,听到了什么,彭越当真想把兵权交给他,然后再也不回封地?
  “我与梁王提议了,梁王在考虑,会不会做,我也不知道。”刘元只能给一个建议,至于最后彭越做与不做,或许他也得看看刘邦会不会当真能放过他再决定吧。
  对于暗戳戳想要除了几个异姓王的人来说,得知彭越真打算要交兵权,而且还打算再也不回封地,那真是既解决了刘邦的心腹大患,又除了后顾之忧,所以彭越说的考虑,那对刘邦来说就是一半的可能,如何不让刘邦高兴。
  “你想想办法把这件事促成了。”刘邦压根听不进去其他,只管与刘元趁机提出要求。
  刘元惊得抬头看向刘邦,不确定刘邦是不是在说笑。
  “你先前就说过什么杯酒释兵权的,现在连酒都免了,一股作声把异姓王的问题解决,朕还不用落得一个杀功臣的名声,你得为你父亲好好地谋划谋划。”刘邦继续地提出他的想法。
  之前是谁说她痴人说梦?现在一副让刘元去解决的架式?刘元都不想理刘邦。
  “与你说话,听进去了没有?”刘邦没能收到刘元的反应,着急地再问刘元。
  “先前是父皇自己说我在痴人说梦,如今是觉得我能做?”刘元从来不会放过机会捅刘邦的心,先前她就出过主意,是刘邦觉得刘元根本不可能做成,连说后来都不让刘元说了。
  刘邦道:“从前我认为他们都不舍得,眼下彭越看起来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性命,那就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若不需要杀人就可以收回所有的权力,你也高兴。”
  最不同意刘邦杀功臣的人就是刘元了,因而刘邦与刘元道:“做还是不做?”
  “我怕我都做了,最后最功高盖主的就成了我。”刘元不是不想去做,但是那么多的事,如果刘元全都做了,功劳太大,下一个刘邦最不放心的就是刘元了。
  “要不,我把事情办好了,你也收回我的兵权,连带我的封地也一并收回来。”
  求生欲极强的刘元想了想,最后还是认为自己应该想想办法安刘邦的心,事情都办完了,身为最大的功臣,最让刘邦不安的人,想让刘邦放心,把所有的权利都交还给刘邦,应该能活命吧。
  “匈奴未平,盐务未整,你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刘邦凉凉地说,刘元……
  总有一种自己是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的感觉!
  刘邦道:“你是真怕我对你动手,还是试探?”
  第251章 陵寢
  难得他们心平气和的说话,刘元想了想应该说句实在话,所以,刘元道:“真怕。我还不想死。”
  努力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活着,刘元还没活够,一点都不想死的。
  “你就那么怕死?”听着刘元的话,刘邦没能忍住地笑问出声来,刘元轻轻地瞟了他一眼,“父皇说得自己好似一点都不怕死。”
  最怕死的人难道不是刘邦?刘邦不仅怕死,还贪财好色,男人有的通病,刘邦一个都不缺。刘元赶紧让自己打住,千万别再想刘邦的性子了,一想着,刘元怕把自己气死。
  “我也怕死,而且越来越怕死。”刘邦如实地承认,刘元听着点了点头,“没事,怕死的总会长命百岁,不怕死的人一般都死得很快。”
  刘邦对于这样的理论很是认同,不过却与刘元道:“这句话我们父女说说也就罢了,出了外头绝对不能说。”
  刘元给了刘邦一个亲爹你当我傻了的眼神?
  “出了外面,你是大汉的皇帝,我是大汉的始元公主,我们都必须不怕死。”刘元幽幽地说,语气听得刘邦很是想笑,同时也想起了刘盈。
  “没想到盈儿跟你往云中才不过两年,你就把他教得那么好,好得让我惊讶。”刘邦称赞着刘盈。
  “父皇,我也惊讶。”那不怕死的刘盈,一度都让刘元怀疑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被人上身了,最后意识到那确实是刘盈,因为刘盈救回来的时候刘元问他怎么敢说出让刘元不必顾及他的话?
  刘盈当时的回答就是,他一点都不想肩负太多的人命活着,若是让刘元和云中的将士百姓因他而死,而他因此而活了下来,刘盈是不愿意的。
  得,担子太重一般人都不想担,刘元懂了。
  刘盈还是那样软弱的性子,却已经心中存了大局,他已经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活,因此不愿意再接受旁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包括他人的性命。
  对此刘元也说不出好与坏来,刘元还是明白,刘盈依然的当太子,也不想将来成为大汉的皇帝,因为那样的担子太重了,重得刘盈不想背负。
  这些刘元知道,自然不准备告诉刘邦的,且当那是他们姐弟之间的小秘密,谁还没点小秘密。
  “那自该让盈儿再随你往云中去。云中承着你歼灭匈奴十几万的大军,眼下匈奴也太平得很,轻易不敢再犯云中,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再多做些事。”
  让刘盈往云中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后的一句,让刘元多做些事。
  刘元幽幽地问:“父皇你还什么事想要我做?”
  想一出是一出,方才刘邦还打算让刘元说服诸侯乖乖的把兵权交上来,一个彭越显然是不够,还有其他的人。
  然而彭越刘元很熟,其他的人,刘元有往来的算不上多。
  “在长安先把长安的事情做好,离了长安之后,还有旁的事交给你来做。眼下,倒是有一件事再要问问你。”果然刘邦来寻刘元就是一件接一件的事,没得消停。
  刘元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刘邦道:“项庆此人,你认为如何?”
  好吧,就等着刘邦问出这个问题,刘元认真道:“我就算面对项羽也没有怕过,独独此人,我真怕了他。”
  一个怕字是让刘邦惊讶的,从小到大,刘邦就没听过刘元说过怕谁,现在刘元说了,刘邦的惊讶是毫不掩饰的。
  “你竟然如此畏惧于项庆?”刘邦惊讶是真的惊讶,不自觉便脱口而出了。
  刘元道:“我从不与父皇说起当日救盈儿时发生的事,今日父皇问起了,我便与父皇说说。”
  将与项庆的几次交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刘邦,刘邦听完直接地问道:“你把人射成窟窿都没能杀了他?”
  “一心去探了他的鼻息,当时就已经发现他没了气息,可是他还是活了,又一次掳走了盈儿,若是换了父皇你不怕?”刘元直问出口,刘邦目光闪过杀意。
  “我原本打算再让他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我倒要看看他这样还能不能活。可是为了盈儿我容他一直活着。一个有心乱大汉而从中得利的人,他最盼的是大汉再起动乱,最好能让我们自取灭亡,就算他再也得不到这个天下,但我将他折摸成那般,他也是恨不得我死,大汉能亡最好。”
  项庆的心思刘元猜得不错,刘邦道:“他说他知未来之事。”
  “若是他当真知道未来之事,他为何败于我手?他落在我的手里,要么就是他说谎,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未来都有什么,还有就是,未来是不可控的,就算他知道的未来是真的,当有人发生转变时,他所知道的未来,也变了。”
  刘邦听刘元冷静分析,心中的天平不可必免的往刘元那边倒,刘元道:“他想跟我说未来,可是我却一个字都不去听,父皇可知为何?”
  连项庆想跟刘元说的话刘元都提起来了,刘邦也不介意听听刘元为什么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项庆。
  “一个知晓未来的人还如他那样败得如此惨,你说知道未来有什么用?”刘元的原因简单而粗暴,刘邦无可反驳。
  “我知道了。”刘邦其实更多的是想知道刘元听了项庆多少话,现在看来刘元是连一句都不想听。
  刘元对于项庆口中所谓的未来,有自己的想法,还觉得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听起来其实是有理的。
  想到这里,刘邦那些因为项庆而挑起的腹疑此刻也消失得七七八八,而他们也到了刘太公的陵前,刘元郑重地与刘太公三拜,想着刘太公生前是在睡梦中离去的,想是没有什么痛苦的。
  刘邦也与刘元一道祭拜,事毕刘邦招呼着刘元四下看了看道:“你看我的陵寢选在这里如何?”
  ……总觉得刘邦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坑人,刘元道:“我要是将来死了,最想的是一把火把我烧了,连骨灰都撒了。”
  问出陵寢问题的人,刘邦,那嘴角的笑意就那么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元,一把火烧了,还连骨灰都想撒了,这样的话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
  可惜的是,刘元也不是一般的人。
  “父皇你想啊,我那么有钱是天下皆知,一准有人打我陵寢的主意,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脆,到时候再一撒,一了百了,任是后人怎么打我的主意,至少也扰不了我的清净了。”
  道理一讲出来,刘邦倒是第一个道:“你是觉得咱们刘家的人后面连我们的陵寢都护不住?”
  “后世多少年,谁敢保证,再说了,与其指望后世子孙,倒不如自己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反正无论后世子孙有用或是没用,我们都不需要担心死后会被人搅得不得安宁的事,多好。”刘元的道理虽然是歪道理,但是确实在理,刘邦觉得,他就不该问刘元这种问题,完全是把人带歪了。
  “那要是由你做主,你是不是也想一把火把我烧了?”刘邦立刻再问上一句。
  刘元给了刘邦一抹你当我傻的眼神?刘元轻声地道:“我自己选择是我自己的事,父皇你跟我又不一样,除非是你要求,否则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倍真挚又才老实的回答,刘邦想了想也对,刘元虽然何事是任性了点,又不是不顾伦理世俗人的眼光的,她对自己的事倒是可以做主,对于刘邦的事,想来还是不敢多管,也无意多管的。
  “你当我方才没问。”刘邦想收回问起陵寢的问题,想着一把火烧了百年后的自己的刘元,不知是存什么样的心思。
  他是一点都不想一把火把自己烧了,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跟别的人好好讨论陵寢的事。刘元,还是敬而远之,免得她把他带歪了。
  刘邦那点心思刘元是不知道,但是刘邦不想再跟她提到陵寢的事,刘元挺乐意的。就是要保持这样的态度,往后见着刘元就绕道走,千万别再跟她说什么陵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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