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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雉目光一敛,刘元却并无所谓地道:“是。”
  在她的封地里,刘元说了算,回了长安做好事还不得好,谁乐意回来不成?
  刘元答应得太快,刘邦看着刘元的神情半天似乎也意识到了刘元并不愿意回长安来,但是明明是他不愿意再看到刘元,因而不许刘元再回长安,结果却恰如刘元所愿,刘邦的脸一下子黑了。
  “往后,管好你自己的嘴。”刘邦连发火都难跟刘元发,还有一个刘盈啊,因此毫不犹豫地回头怼了刘盈一句,一切都是因为刘盈的一句话而起。
  “父皇慎言。”刘元可以容刘邦骂她,斥她,却不能容刘邦那样的对待刘盈,刘盈有什么错的,刘邦要那样的对他?
  刘邦面对这样的刘元冷声地询问道:“你连自己都护不住,你想护着谁?”
  “父皇,都是我的错,父皇要打要骂,孩儿绝无二话,请父皇不要迁怒阿姐。”在刘元想要上前去和刘邦吵个胜负的时候,刘盈先一步开口,直接地跪下了。
  他已经看明白了,刘邦对他们的不喜已经是不讲理的,他的怒意,他的火气,全都要发作在刘元的身上,刘元再与刘邦吵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刘元。
  只是叫刘邦骂两句而已,事情确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自以为是的相信旁人,却不相信刘元和吕雉,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刘元也不会,也不会在现在受到刘邦的斥责。
  本来想何借题发挥的刘邦看着刘盈跪下请罪,指着刘盈啊,“好,好啊!”
  说着好,话气中却尽是怒意,一声声的叫好,却没有半点的所谓认可的好。
  挥袖而去,还有人想留他不成,吕雉转身将刘盈扶起来,刘元已经寻着一心拿药来,吕雉脸上的五指印啊,刘元看得目光变得更冷。
  “好了。”吕雉安抚地拍拍刘盈的肩,“盈儿不必难过,你还有我们。先前我不同意你去云中,现在看来,你还是随你阿姐往云中更好。”
  在长安这里,刘邦不喜,戚姬处处算计,还有太多心思各异,却又何尝不是存着各种算计的人,刘盈在这里是不会开心的,他也应付不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大婚之后,你们都回云中去。”方才吕雉已经和刘邦提到了吕家,也正因为想到了吕家对大汉的势力的渗透,因此刘邦就算心里再气,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咽下心里的那口气,不能朝刚挨了他一个耳光的吕雉发火,便只能冲着刘盈撒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刘元很厌烦。
  “很快的,你父皇,年事已高。”吕雉幽幽地说出这句。
  面对刘盈突然要抬起头看向吕雉的动作,吕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盈儿你要记住,如这世上会因为你被打骂而动怒,想要为你讨回公道,哪怕被人质疑不喜也不在意的人,只有你阿娘和你阿姐。”
  “我不求你什么,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你阿姐,永远都不要怀疑她。想想你的父皇,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你阿姐的心。”
  吕雉轻声地与刘盈说来,刘元在一旁听着,既感于吕雉的用心良苦,又何尝不是等着刘盈回答。
  “我不会学父皇的,我不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刘盈哪怕看不到吕雉也看不到刘元,而且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确实不想成为刘邦那样的人。
  刘元为刘邦做了那么多,刘邦却依然不喜,依然的猜测刘元,刘盈想想若是换了自己,他会如何?
  因而刘盈想着不喜于刘邦诸多的猜忌,将来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刘邦那样的人,如此而已。
  刘盈这一句啊,无论是吕雉还是刘元都暗松了一口气。
  “殿下,药拿来了。”一心回去取药,刘元赶紧的接过,立刻给吕雉擦上,吕雉道:“不妨事,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就算再多挨几个耳光都没事。你后天就要大婚了,莫让留侯轻贱了你。”
  哪怕张良很清楚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刘邦对刘元的忌惮,可是张良绝对想不到刘邦会在刘元即将出嫁前,控制不住的要对刘元动手。
  “阿娘 。”刘元轻唤吕雉一声,吕雉握住她的手,“不妨事。”
  也好,越是叫刘元寒心,将来对付起刘邦来,吕雉便更不需要手下留情。
  刘邦从吕雉的宫殿里怒气冲冲的离开,宫里的人都是长眼睛的,很快便都知道了。
  但是没有人敢多嘴,就算从前一个个都仗着吕雉初到长安,没有根基而敢传知,到了今日,面对越发强势的吕雉,他们都知道内宫里吕雉说了算,除了刘邦的未央宫,其他的地方都由吕雉把持。
  大汉的皇后啊,哪怕不得刘邦的宠,哪怕刘邦极是不喜于她,她还是稳稳地坐着中宫的位置,内宫中人的生死全在吕雉一念之间。
  吕雉确实有本事,能将内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她想要传的话,不想传的话,宫里的人都清清楚楚,绝不敢多嘴。
  因此外头是没有收到半点的消息的。刘元的大婚之日眼看着要到了,宫里早就张灯结彩了,那一日,披上嫁衣,面对一众人纷纷的道喜。
  哪怕刘邦心里还有气,但是看着满朝文武的笑容,朝中一半的重臣都是沛县的人,也几乎是看着刘元长大的人,作为刘邦早年唯一的女儿,刘元自然是受宠的,后来刘邦就算生了不少的儿子,情份也是没办法比起。
  “留侯与殿下,天造地设的一对。”远远的瞧着张良走向刘元,谁也想不到刘元最后竟然会许嫁张良,但是看着他们站在一起,都得认了一句两人确实是般配啊。
  刘邦在上面郑重的与张良说来,“朕将元儿交给留侯了。”
  张良与刘邦作一揖道:“良一定会好好待殿下。”
  旁的话刘邦也不再多说,而吕雉与张良也只有一句话,“元儿性子太硬,将来还望你多让着她。”
  张良更是称是,刘元的性情张良早已明白。
  “吉时到。”礼官大声地叫嚷起来,刘元与张良拜别刘邦与吕雉,一眼一旁的琼容和刘盈,他们的眼中尽是笑意,为刘元而欢喜。张良迎着刘元出了宫门,一路都是道喜的声音。
  张良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了些,与刘元目光相对,无言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散开,刘元低头一笑。
  好在皇宫与张良的留侯府并不远,而府里早已经是宾客满门,张良迎了刘元回来,一道又一道的恭喜声更随着他们走下来不绝于耳。
  “多谢,多谢。”张良一路谢来,他们真心的祝贺张良都收到了。
  好在张良虽然父母不在,却也有不少的亲朋好友,只是素日张良并不喜欢热闹,很少到张良府上来,但张良大婚如此喜事,张良还是晚婚的,难得张良终于点了头成亲,真正的好友也只是满心地为张良欢喜。
  刘元与张良拜完了堂,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为了真正的夫妻,无论是张良和刘元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完了才惊觉对方的状态,相视一笑。
  “公主殿下,今日你与留侯大喜的日子,难得殿下回一趟长安,更难得敬殿下一杯酒,今日,殿下与留侯一道待客如何?”
  本来准备把人送回房间,结果有人大声地冲着刘元嚷了起来,刘元一眼扫了过去,完了只问道,“留侯以为?”
  “殿下,你与留侯都成夫妻了,怎么还唤留侯,当唤一声夫君才是。”有人起哄地闹着。
  “良与殿下都习惯了,诸位勿怪。”张良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留侯啊留侯,才成亲就把人护着了,不错,不错。”起哄的声音,引得一阵爆笑。
  “你们几个,想喝酒是吧,想喝酒来跟我喝,跟个孩子闹什么,走走走。”樊哙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吕雉早料到婚事办下来总有闹事的人,要打发闹事的人,吕雉第一个就想到樊哙。
  樊哙最是乐意了,别说刘元了,就算是张良,碰到闹洞房的人,该帮樊哙也绝无二话的出来。
  本来还想堵着刘元留下喝酒的人,见着樊哙出面全都消声了,别开玩笑了,他们如何闹得过樊哙,那就不是个讲理的,闹大了啊,樊哙直接抡着拳头上来,他们谁还能打得过樊哙?
  故而纷纷退开了,刘元得说,有时候不讲理的人比讲理的人更有震慑。
  张良送了刘元回屋,朝着刘元叮嘱道:“殿下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吃食与殿下送来,殿下随意。”
  “好。”刘元不急于一时,张良道:“殿下歇歇。”
  刘元依然笑着应是,外面传来了响动,却是有人高兴地端着吃食进来,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见着张良道:“子房,这里交给我了,你快到前边去吧。”
  张良与之作一揖道:“有劳嫂子了。”
  说完回头朝着刘元介绍道:“这是昌嫂子。”
  “嫂子。”刘元的嘴一向甜,得了张良一句,立刻高兴地唤着,那位昌嫂子是个和善的人,听着刘元一唤十分客气地道:“公主殿下。”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刘元坐在榻前,新人不能离榻,规矩都懂,虽然外面传得刘元甚是强势,但是传言不可信,明白人都懂这个道理。
  “殿下好好休息。”刘元能躲过一劫,但是张良可躲不过,刘元想到张良不善饮酒,冲着张良招招手。
  张良微微一顿,却还是走了过去,刘元道:“你带上一心,让一心帮你换酒。”
  啊!哪怕张良没把话说出来,惊愣却是真实的,刘元道:“若不然今天这身喜服盖不住。”
  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张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
  一心早得了吩咐,因而冲着刘元福了福身,张良起身往外走,一心也跟着一起出去。
  “这是?”那位昌嫂子对于张良的一愣一笑也十分诧异,张良对待旁人一向都是有礼而客套,寻常人难以见到张良有旁的表情,可是才一照面,刘元便让张良神情变幻,张良真喜欢刘元?
  想到他们刚听到张良要娶刘元时的反应,还以为张良是被逼的,万万没想到张良真心欢喜的刘元。
  “留侯得了解决难题的办法,心下高兴。”刘元想到方才张良反应,代为解释。
  “久闻始元公主大名,没想到始元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挑衅的人刘元自知从来不少,因此听到声音并不以为然,抬眼看了过去,露出一抹笑容,因那前来的人里有一个还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杜慧,“诸位耳中听到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淡笑而问,那前来的人,一眼瞧着红妆尤显得艳丽的刘元,倒是没想到刘元的相貌竟如此出众。
  “今日是公主殿下与留侯的大喜日子,诸位若是来道贺的张家欢迎,若是前来闹事的,诸位想好了。”昌嫂子开口便是警告,杜慧的心思张氏的人少有不知道的,更别说昌嫂子能让张良将刘元托付于她,便证明昌嫂子是个可信亲近的人。
  故而才一照面,昌嫂子有言在先的警告一句,杜慧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她为了得到张良的心,想尽办法的讨好张良身边的人,没想到任她如何讨好都是枉然,刘元什么都不用做,却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护着她,如何不让杜慧难受。
  杜慧妒忌得发狂,因而冲着昌娘子笑道:“嫂子看你说的,远来是客,不过是有些话想要问问公主殿下而已,想来公主殿下不会介意的。”
  “不然,我很是介意。大喜的日子想搅得我不开心的人,话最好少说。虽然我今天不会与你们计较,过了今天就未必了。”
  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介意,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她还会秋后算账,想清楚了究竟要不要继续为难刘元。
  “诸位都听过我的名声,应该知道我一向不会骗人,说得出做得到的。”刘元笑意加深。
  不管是装着不来圆场,实则想要让人叫刘元不高兴的杜慧,还是一开始说话,话里话外都是给刘元挖坑的人,脸上的假笑都僵住了。
  昌嫂子背着人莞尔一笑,没承想,刘元还真是半点气都不受,当即还了回去。
  想来也是应该,作为一个握着大汉三成土地的公主,随便便叫人拿捏,她凭什么管着那么大的地方?
  再说了,一个握着实权,完全可以主宰很多家族生死的人,要是也跟一般的女郎那样与靠着父兄的女郎处处周旋,岂不是说刘元这十几年都白拼了?
  刘元能受刘邦的气,既因为刘邦是君,更是她父,弑父的之事刘元不能做,便只能忍。
  旁的人跟刘元有什么关系?刘元既非有求于他们,又非靠他们,凭什么要刘元忍?
  “殿下说笑了。”哪怕刘元说得极不善,但是杜慧想将面圆回来。
  “你最好当了我认真的,后果,诸位想想你们愿意承担,你们身后的父兄愿不愿意承担?”连对付他们的父兄刘元都能让他们老实听话,一群女郎,倚着父兄家世而耀武扬威的女郎啊,她们当真承担得起得罪刘元的后果?
  得,刘元连杜慧的圆场都不当一回事,反而直白地承认自己真心地想为难人,而且绝对没有半分的假意,若是她们不信,她们最好想清楚了自己能不能担得起后果。
  “元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气,不懂事的人将人打发了就是。”吕媭就在这个时候出面,刘元方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心里正为刘元喝彩,眼看场面似乎越来越僵了,吕媭才出面。
  但是出口的话更是不客气,“夫人。”
  昌嫂子见着吕媭还有她身后的一干夫人们微颔首,萧何家的夫人,曹参家的夫人,陈平的夫人……
  一眼看过去,尽是朝中重臣的夫人啊,刘元待要站起来,曹参的夫人连忙地道:“好好坐着,今时不同往日,用不着多礼。”
  “就是,你今日是新妇,便好好地坐你的,不能乱动。”吕媭笑着说。
  刘元颔首表示听下了,那原先进来的女郎们早叫后来的夫人们全都挤到边上了。
  “看着亭亭玉立的殿下,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快。”萧何家的夫人最是温和,于一干夫人里,因着萧何的原因也都与之马首是瞻,萧夫人却不常出来见客,若非萧何与张良的关系不错,今日只凭刘元与萧何的关系,要避嫌的萧夫人也绝不会出现在此。
  刘元道:“夫人还是一如当年。”
  说得那叫一个真诚,萧夫人都是看着刘元长大的人,最是知道刘元的嘴巴甜,而且一向对她有礼,虽然在天下大定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但逢年过节,刘元从来没有缺过他们的礼。
  一个人有心或是无心不在嘴上说了什么,萧何也曾与萧夫人说过萧家与刘元的情况,不是刘元不想与萧何走得更近,但是他们的身份,走得近了麻烦的不仅仅是刘元,还有萧家。
  刘元是刘邦的女儿,再狠,虎毒还不食子,萧家就不一样了!
  话只一半却已经将情况说得很清楚了,萧夫人不懂外面的事,但人心如何,与人并往她还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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