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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阿爹的心啊,不像阿翁你,捂不热,我捂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还是没能捂热,我也就不想捂了。”刘元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捂了。
  “你……”这真是心寒了啊,刘太公还能说什么?
  摇了摇头,刘太公是还想帮着刘邦说一句好话的,“你阿爹,他是突然当上了皇帝,还有那么多厉害的人,他是害怕,怕自己顶不住,免不得把不能跟旁人撒的气都撒到你的身上,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怨上你爹了啊。”
  苦口婆心地劝着,还不是希望他们父女能够和好。
  刘元道:“阿翁,这不是阿爹怕与不怕问题,而是他那一颗心。”
  在生死关头刘邦想弃了刘元和刘盈的,从这件事里就可以看出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本以为至少刚得了天下的刘邦还会忍上一忍,没想到人家直接不忍,刘元也不否认自己挑衅在先,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憋屈呢?
  想当初项羽和范增算计她的时候,刘元也是有机会就还过去的那种,因着刘邦是她亲爹,她还得受戚姬一个女人的气,那她奋斗这些年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刘元绝不容许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不装着亲密无间的女儿,撕破脸皮刘邦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装着慈父,用着疼爱她的嘴脸却做着无耻之极的事,还不如不当这好父女,就当君臣好了,瞧瞧刘邦面对韩信他们不是满腹的怨恨却也不敢吐露一个字?
  要是也跟刘邦混成这个样子,刘元是做梦都会笑,不用看着戚姬那张脸,再想到刘邦这个人,整个世界都是干净清爽的。
  “阿翁说得没有错,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以为项羽死了,往后我们一家子都能好好的,结果,阿爹还记得你们在项羽军中受的苦,还记得我阿娘受的苦吗?他身边那么多的女人,他有想过要回去看看他那因他受尽苦难的妻儿吗?”
  “没有啊阿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成了皇帝就可以这样忘恩负义吗?如果是,他不曾一心一意的待我们,我们为什么又要一心一意的待他?”
  人和人之间本就是以心换心,刘元没有交付自己的真心?她给了,可是刘邦是怎么对她的?如今刘元想要收回她的那份真心,又有什么错?
  “你这孩子,你怎么不听劝,这件事没有所谓的对与错,真要说起来也确实你爹的不是,但是你跟你爹对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你啊。”刘太公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能劝刘元的办法,最终只能道破利益。
  “我如今所有拥有的一切并不是他给我的,我再吃亏也吃不到哪里去。他若是当真无视我为他做的一切,为大汉做的一切,非要让我吃亏,那就来好了。真要斗个你死我活,我也只能奉陪到底。”刘元无所畏惧一般地吐露出这一句,吓得刘太公上前就捉住了刘元。
  “元儿啊,怎么样都可以,我们家不兴骨肉相残的。”刘太公是一脸警惕地看向盯着刘元。
  这让刘元笑了,笑得透着一股悲意,“我连自小打着我长大的刘肥都不曾动他一根汗毛,我连害得我们一家落入项羽之手的大伯母与二伯父都不曾加一指,阿公以为他们要不是我的亲人,我会容他们活到现在?”
  可是就是这样的刘元啊,在刘太公听到她心寒之时说出来的话后,竟然本能就担心刘元会动手对他们不利。
  刘元挣开了刘太公的手,“阿翁好好休息吧,元告退。”
  不是所有人的好心都能得到好报的,刘元自问对刘家的人已经做得够好,她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到头来,刘邦没有领过情,刘太公还一脸害怕她做出什么不利于人的事。
  “元儿。”听出刘元话里的冷淡,刘太公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话,急急地唤刘元一声,刘元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地离开了。
  而她才出内殿,刘邦已经派人送了诏书来,“殿下,这是陛下让奴交给你的诏书。”
  吕雉才把戚姬打发了走,结果却看到刘邦一脸怒地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刘元又出来了,而诏书也随即送了过来,吕雉看向刘元的脸色,刘元的脸色也并不好。
  “知道了。”刘元伸手接过内侍送来的诏书,“你代我去回禀父皇,我会立刻起程赶回沛县。”
  “诺。”内侍是连多一句话都不敢说,更是不敢问,听了刘元的话立刻退下,赶紧的回去传话去。
  吕雉上前一步道:“元儿,出了什么事?你回沛县做什么?”
  刘元手里拿着诏书,“回沛县为阿翁请来沛县的邻居相伴。”
  吕雉倒是更清楚刘太公从前在沛县的日子,但是吕雉再问道:“你与你阿爹吵架了?”
  “算是吧,我不愿意再捧着父皇,父皇也不想再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所以撕破了脸皮,这样自然是让他不高兴的。”刘元简单地吐露事情的经过,吕雉听得甚是惊心,但是一下子却又放开了,“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阿娘没什么意见。”
  在吕雉看来刘元为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了,刘邦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从前她不明白,如今也早就看透了,指望着刘邦有良心倒不如指望着太阳从西边出来。
  她本也动了旁的心思,本来还要顾着刘元和刘盈,眼下刘元既然都想清了,那就按刘元说的那样做。
  “阿娘。”到头来总算还有一个是支持她的,还能知道她的委屈,若不是她委屈到了极致,也不至于会把火发出来。
  “回去散散心也好。你这出头鸟也是当了又当了。那些刺杀你阿爹的刺客,若是有机会你便交到夏侯婴的手里去。你又不是廷尉,何必为着你阿爹引人瞩目,还不叫他领你情。”话是吕雉与刘元轻声细语的话来的,听在刘元的耳朵里,刘元想着吕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了这样的心思。
  “怎么,你以为你阿娘这么多年与你琼先生学的都是白学的?”吕雉接收到刘元诧异的眼神,这般吐了一句。
  顺着刘元的发丝,吕雉道:“你阿娘受了多少的苦,你又受了多少苦,我都记在心上,从前不说只是以为一切都还有个盼头,可现在……”
  “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为着这样一个父亲,你不是没有办法用别的办法讨着他的欢心,如同从前一样,他不是一直都叫你哄得十分开心吗?只是你不愿意这样哄着他了,你又有什么错。”
  吕雉并不觉得刘元还需要那样讨好一个人下去,相反,刘元为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了,委屈也受得够了,戚姬,刘邦要借着戚姬那样一个女人给刘元气受,吕雉都不能答应。
  “阿娘你保重。”吕雉能明白刘元是让刘元暖心的。
  “好,你路上小心。委屈了任何人,你也记着不能委屈了你自己。阿娘瞧着你这些年受的苦,心疼得难受,往后只盼着你能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
  吕雉抚过刘元的脸,这时候殿内传来了刘太公的声音唤道:“娥姁,娥姁啊,你让人拦着元儿,别让她走了,别让她走了。”
  “走吧。”吕雉听到刘太公的话立刻朝着刘元催促,刘元一把抹过她的脸上的泪,“阿娘,我走了。”
  这一去是又得好几个月,再回来,再回来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吕雉应声着,刘元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吕雉也往殿内走去,拦下刘太公道:“爹,你刚晕倒了得要好好休息,元儿得了陛下的诏令,似是陛下有什么事让她去办,人已经急急地走了。”
  第166章 为饵
  刘太公一听也不再叫着要出来,只是一脸懊恼地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吕雉当作全不知情地问道:“爹,这是怎么了,让你心急成这样。”
  “还不是他们父女俩,也不知道好好的怎么了,之前吵起来,方才我说了一通季,他倒是软下来了,元儿却是犟上了。”刘太公也闹不太明白这一对父女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是变了就是变了,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决。
  吕雉朝着刘太公哄道:“爹,你别急,等元儿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地教训她,让她不许再跟陛下犟。”
  说给旁人听的话吕雉必须是会说的,这不已经哄着刘太公。
  “别,那孩子受的委屈够大的了,哪能还训着她。”刘太公一听满脸的不认同,朝着吕雉就是一通叮嘱,可不许她再训刘元。
  “爹,你别心疼她,陛下不仅是陛下,更是她亲爹,别管陛下做了什么都是对的,她怎么样也不该跟陛下对着干,先前和陛下吵起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在你的面前跟她爹闹起脾气来,这个事不能纵着她,绝对不能。”
  吕雉把错全都归到刘元的头上,实则何尝不是让刘太公这个明理的人好好地想想,究竟谁对谁错。
  “不对,不对。元儿这孩子孝顺那是没得说的,季就算成了皇帝,就算是她亲爹,寒了她心的人是季,要打要骂也应该是季才是,不能算到孩子的头上,不能。”刘太公果然一如吕雉想的那样,连连摆手不同意。
  吕雉皱着眉头道:“那依阿爹的意思该如何?”
  一脸的为难想不退,吕雉能做的也就是骂孩子,刘太公不让她骂孩子,那她还能怎么样?
  “这个事,这个事你听我的,你听我的。别管别管,等孩子回来了我再想办法,看看这件事该怎么样的好。”刘太公也知道让吕雉插手这事也是不合适的,还是他自己来吧,他来想办法。
  “那就让爹你来,我就不管了?”吕雉还是重新问上一句,以确定刘太公是不是打定了主意。
  刘太公一边想着一边点头道:“对,我来,我来,你就别插手了。”
  “啊,对了,元儿不是要出门吗?你别管我了,这里有那么多的人,你还是先回去帮她收拾着东西吧。”刘太公催着吕雉先回去顾着刘元。
  “可爹你的身子?”吕雉倒是不担心刘元照顾不好自己,反而更担心刘太公顾不上自己。
  “我没事,有那么多的人伺候着,还有太医在,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快去看看孩子,孩子心里委屈着,你可不许再骂她了。”刘太公想了想还是叮嘱上吕雉一句,让吕雉千万别骂刘元。
  “爹你说的我都听着,我一定不会骂她。我扶着你回去歇息着。”吕雉扶着刘太公回去躺着,刘太公却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的回去帮元儿收拾东西吧。从前我们不在她身边让她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扛,如今我们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再像从前。”
  话说得在理,刘太公都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行军打仗的事他都见了,出个远门要是寻常的小女郎也得多做准备,刘元一直粗生粗养的,确实不容易。
  从前没有办法,大人都不在她的身边,只能让她自己照顾自己,如今他们都回来了,照顾刘元的事就得办起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那爹你好好休息,我给元儿收拾好了就回来。”刘太公说得真心实意,吕雉还是了解刘太公的,也不说那些客气的话,这不立刻准备走人。
  “去吧去吧。”刘太公打发了吕雉,吕雉朝着刘太公福了福身,不失规矩地离开了,刘太公看着吕雉离开了,想着刘元方才说过的那些话,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啊!
  刘元是他的孙女,那是什么性子他还能心里没数,就是这样,刘太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吕雉急急地赶回寢殿,本以为能赶上,没想到还是没能赶上,刘元连寢殿都没回地直接出宫了。
  “你去,去公主府,顺便去一趟吕家。”吕雉没能看到刘元,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决定还是多作准备,刘元如今心里存着气,虽说已经直接撒出来了,瞧着那么恶心人的事,就算撒了气也没完。
  吕雉要想着办法如何让刘元高兴起来。
  而刘元直接是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换便出了宫,直奔她的公主府,一进门就让人准备几千人,立刻随她回沛县。
  人马还在调集,也没有人敢问脸色不好的刘元回沛县要做什么,只能乖乖的按刘元的吩咐去办,刘元一进府门,听到动静的琼容已经走了出来,看到刘元一脸的阴色,“怎么?”
  虽然说是多此一问,琼容还是问出来,“你那父亲?”
  刘元冷冷一笑道:“如今这天下也只有他一个人给了我气受我还得忍住。”
  “那不挺好的,正好磨练你的心志。”琼容的想法一向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要是连这么恶心的人都能忍下来了,往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你忍不了的。”
  刘元……
  哪怕一开始很生气,听完了琼容的话刘元再也生不起气来。
  “天将降大任人于斯人也,背。”琼容起个头就让刘元背书,刘元连眼皮都不动一下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
  刘元将全篇都背出来了,琼容道:“我很喜欢孟子这一文,也觉得他说得一点都没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这父亲以为项羽死了天下就安定了,其实不然。”
  “他要是那么想也就算了,他是明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敌人,可是值得一说的是,连我也成了他的敌人而已。”刘元指出这一点,这是最让刘元寒心的。
  刘邦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刘元都已经表明了若是刘邦当真信不过她就给她痛快地来上一剑,刘元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纵然如此刘邦还是信不过刘元,信不过那就不信好了,偏偏他又要用刘元对付诸王。
  好,眼看着诸王的兵权就要到他手里了,这还没拿到手,寻着借口就要将刘元打发出长安。
  刘邦防着刘元什么?他是觉得刘元有什么大问题,有什么不值得他信任的?
  就算是有,刘邦为什么就不能坦白的说出来,为什么就非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早些年你就算知道还是想拼一些让他多记着你的为他做事,将来也能念着你母亲和你那弟弟。可显然啊,你这个计划失败了。”琼容早就已经知道刘元这些年的打算,但是琼容却一直没有说,人呐,努力过了的结果就算不尽如人意也不怕,就怕不曾努力过,最后的结局也依然不如她所愿。
  “可不是,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我就只是想让他看在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份上,多看我阿娘一眼,多看我那弟弟一眼,怎么就那么的难,那么的难啊!”刘元心里的委屈都不敢跟吕雉细说啊,她怕说出口让吕雉更加难过受。
  “都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你父亲既然靠不住,你从前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靠他,如今却是想了吗?”琼容就好像看不到刘元的委屈,反而点出刘元一直以来都存着的心思,刘元就不是一个愿意靠着刘邦的人,从前的时候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不,我不想,从前的时候不曾想,如今更不会去想。”刘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
  “靠不住只会让我更加不想靠。撕破了脸自有撕破脸的处理方法,且看看是谁更离不得谁。”刘元眼中闪过一道冷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琼容摇了摇头,“你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刘元一顿,没想到琼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解地看向琼容,琼容道:“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他是你的父亲是事实,他是大汉的天子也是事实。君臣也罢,父子也好,你跟他硬碰硬吃亏只能是你。”
  “无论是你是想还不想,至少你要让他不能针对你,要知道如果他流露出不喜于你的一丁点心思,不用他出手都会有很多人来对付你,到那个时候,你面临的将不是他一个敌人,而是更多想借他的手除掉你的人。”琼容最擅长的就是剖析人心。
  她走近着刘元,看着刘元的眼睛认真地道:“你要像以前一样,让天下人都觉得你们是一伙的,就算只是明面上,你也要让他们认为你父女不会起内哄,甚至你还可以装出和你那父亲闹翻的样子,引出一些人,也让你那父亲看到,究竟你们父女失和,最后高兴的人会是谁,损失的又是谁。不论亲情那便论利害,这比亲情更可靠。”
  这是直接连这一次和刘邦吵架收尾的办法都帮刘元想好了,刘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生,我们还得装下去吗?”
  琼容露出一抹笑容,“我对你那父亲从一开始见面就不喜,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刘元十分肯定地回答,她眼睛又不瞎,哪里会看不出来琼容是有多看不上刘邦。
  “我若不说破,就我的行为你能看出什么?”琼容一眼瞥过刘元十分不悦地吐露,刘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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