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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桥是个寡妇,早年孩子男人都饿死了,也没了再嫁的念头,如今帮着徐容绣处理铺子里的事情也慢慢得心应手,徐容绣也放心了。
  徐容绣自己胡乱琢磨又听着食客催着她开分店。徐容绣笑着应了,说过了年就开。
  只是城外的养殖场恐怕还得扩大规模了。
  徐容绣想到这事田友水也想到了。趁着年前便去城郊买了五十亩地,将养殖场的规模又扩大了,至于人手,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培养,城中的小乞丐们如今已经被收拢,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会读书的送去读书,喜欢算盘的学账房,嘴巴好使的去铺子里做伙计,粗苯的便是养殖场养鸡鸭,总能养活他们。
  城中的小乞丐们将徐容绣当成活菩萨,甚至周边县镇的知道宋家人和善跑来京城探探路子。
  然而到了腊月十五的时候,京城中突然异军突起开了五家铺子卖的食物也是辣鸭货和烤鸡烤鸭,价钱还比宋家的便宜。
  徐容绣本没在意,可田友水却一脸郑重的回来道,“那家卖的东西与咱们家的东西完全重合,咱们卖麻辣烫他们也有麻辣烫,烤鸡烤鸭也都有。”
  徐容绣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有赚钱的地方就有竞争,徐容绣微微皱眉,“晚些时候我与李桥她们说说,务必将后厨的门子关紧了,另外挑几个嘴紧信得过的,这两天来家里学新菜式。”
  田友水知道她要换新菜式了,当即应下,如今下人都是他来管束,哪些人可靠他都一清二楚。宋家人对下人厚道年底奖赏也多,他不信有人会做出危害宋家的事,但这样的事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如今烤鸡的配方张氏攥着,烤鸭是冯楠攥着,辣鸭货则是李桥掌握,说是配方其实最主要的就是用料和工序,工序这事儿在后厨帮厨的难免会看到,但用料他们家采买的时候就怕泄露所以都是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采购的,想要分清用了哪些用料并不容易。只要配方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不怕旁人来竞争。
  况且宋家食铺的东西那可是经过御口被圣上夸赞并题了字的,这个旁人家中却是没有的。
  到了晚点的时候徐容绣等铺子关门后将俩家铺子的管事叫在一起说了这事,李桥和冯楠都道,“太太放心,咱们调配方子的时候都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没有,指定不会让人看了去。”
  徐容绣脸上惯常不苟言笑,闻言道,“你们做的都不错,以防万一日后还得多加小心,只要我们味道正就不怕旁人来学。这几日会出新的菜品,两家铺子都准备一下。”
  如今铺子规模大了,徐容绣又将隔壁两间铺子都盘了下来,本来打算过了年再扩大规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只好上新菜了。
  到了第二日田友水果真带了两个丫头过来,徐容绣看了其中一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道,“回太太,奴婢红翠。”
  徐容绣突然笑了,“艳红姑娘,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改了名字的艳红咯噔一声然后抬头,看清徐容绣脸的时候脸色煞白一片。她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当初她家少爷看上的那女人吗?因为这个,她家少爷还被宋子遇一脚踹屎尿上了,还有一次在河边被扔进水里了……
  如今她被发卖,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宋家来了。
  艳红当即跪下,“太太,我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求太太不要撵我走。”
  徐容绣没反应,对另一个道,“你叫什么?”
  另一个是个老实的姑娘,闻言道,“回太太的话,奴婢闻香。”
  徐容绣嗯了一声,“你留下,艳红出去吧。”
  艳红来之前田掌柜与她说了是来学新菜的,她当时还挺高兴觉得离开陈家是对的,或许她日后能在宋家食铺有个一席之地,听说主家夫君是工部的官员年纪也轻,若她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被收到房里,到时候再生个一男半女她也能好好享福了,没想到高兴的时候这么短便被人撵回去。艳红自然不甘心,哭求道,“求太太给我一个机会。”
  徐容绣更加厌烦,若是她碰上这样的事情就赶紧离主家远远的,干啥非得往前凑,生怕主家想不起那些脏脏事吗?虽然艳红当初也只是个丫头,但她一瞧见艳红便想起当初陪着宋子遇赶考时遇上的陈幼恩,如今她又没说将人撵出去,竟然又这番做派,活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她说让她出去又不是就把她撵出宋家,做出这做派是想拿捏她不成?
  “出去。”徐容绣声音变冷,见艳红还想再求,徐容绣直接喊人进来将她拖了出去。
  闻香见艳红被太太不喜拖了出去心中也战战兢兢,但转念一想她什么都没做,太太又是好性儿的人,定不会撵她的,于是便放了心思,跟着徐容绣好生的学了几个易上手又适合冬季吃的实物。
  而艳红被徐容绣不喜田友水自然也知道了,艳红化名红翠进入宋家食铺有些日子了,进了宋家食铺后老实肯干,长的也不错。田友水和张氏考察过后觉的艳红似乎懂些厨艺便被田友水安排进去学徒,如今不过几日的功夫,艳红便被徐容绣打了回来。田友水自然不敢再留艳红,但也不做恶事,回了徐容绣后拿了她的身契让她走人。
  临走前艳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田友水让她再待两日,说她与几个小姐妹都没能好好聚聚,田友水觉得只要不作妖也无不可便与徐容绣说了。
  徐容绣轻声笑了笑,“小姐妹啊……表兄,既然她要待几日便让她待几日吧。”
  “她若是去后厨帮忙也别拘着。”徐容绣道。
  田友水惊讶,而后反应过来,想到近期贺家铺子那档子事道,“我明白了。”
  之后两日艳红又以其他借口推脱,哭哭啼啼又哀求着呆了两日,李桥还瞧着她挺可怜的,对田友水道,“田掌柜,这红翠姑娘瞧着挺可怜的,东家为啥要让她走?”
  田友水看着李桥,皱眉道,“东家这么做自然有东家的理由,而且我瞧着她这两日也不怎么安份,你在后厨多留意一些便明白了。”
  李桥是苦日子过来的,对艳红有天然的好感,然而听了田友水的话她果然去留意艳红,果真瞧出点门道出来,她与田友水道,“我瞧着她似乎想偷师。”
  她气呼呼道,“枉费我还觉得她可怜,可她不肯走居然是想偷师,这两次围在锅台转,眼睛都长在我身上了,我去配料她都想跟着进去,还去扒拉装料的袋子,似乎想看清里头的东西。”
  田友水道,“她爱看就看,不过你把配料删删减减的让她看,该怎么做明白了吗?”
  李桥锻炼这一年多也不傻当即明白了田友水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她想学就让她学,学成什么样那就不怪我们了。
  两日后艳红哭哭啼啼的与众人分别,出了宋家食铺后,直接背着包袱上了贺家铺子的门,她对那掌柜道,“我是从宋家食铺出来的,他们的配方我能知道的七七八八。”
  对方一听自然欣喜,当即便与艳红签了契约,于是艳红便进了对方那贺家食铺。
  贺家食铺算是在京城里异军突起,徐容绣也托人打听过,后来才得知贺家食铺的主人是京城韩国公府当家夫人的嫁妆铺子,而好巧不巧的韩国公府嫡长女便是如今的晋王妃贺琳琅。
  徐容绣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不禁笑了笑,这晋王府还真是有意思。先是让人上门道歉又送年礼什么的,现如今竟然直接让娘家开铺子与她打对台了。还有那个艳红,居然也进了贺家的铺子。
  有意思吗?
  第七十二章
  徐容绣自觉与晋王府交情不深, 也没指望他们这等小门小户当真能够与晋王府攀上关系,但晋王府所谓如今所为着实将徐容绣恶心个不轻。纵然走在前头的是贺家, 可若没有晋王妃的许可她不信贺家会这么干,毕竟宋家的铺子虽然日进斗金但总归是小生意,真能值得贺家来对付她?
  可若说晋王妃将他们家当成敌人……似乎也有点太抬举他们家了。
  他们宋家以前连个官位都没有,如今宋子遇倒是升了官了, 可也只是六品小官,与黄天贵胄那是没法比较的。
  徐容绣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但她又担心晋王府的人会暗地里对宋子遇下黑手,于是便打算等宋子遇回来与他说一番。
  宋子遇这日回来的依然很晚,见屋里还点着灯心里一暖,不管他回来多晚徐容绣都会点着灯,宋子遇小心翼翼推门进去。歪在炕上的徐容绣坐了起来,她身上穿了一件夹袄, 此刻皱皱巴巴的,领口的地方扣子也开了, 此时满目迷茫看着他,“夫君,你回来了。”
  宋子遇心里一动嗯了一声,过来拿了件厚衣裳给她披上, “怎么还没睡?”
  徐容绣想了想道, “京城新开了一家食铺,开了五间铺子,也卖鸭货烤鸡烤鸭之类的, 背后的人好像是贺家。”
  “贺家?”宋子遇惊讶,“卫国公府?”
  徐容绣嗯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打紧,我让人去买了回来尝了一下,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与咱们家的没法比,可能会受些影响但也不大,我只是想与夫君说一下,你在衙门也要注意些。咱我估摸着晋王妃还未当初的事记恨咱呢,如今攒个大的想弄咱家,铺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但外头你得多加小心,毕竟晋王是圣上的亲兄弟,咱们明面上也不能做什么,万一铺子只是遮掩目的却是官场上给你使绊子就不好了。”
  宋子遇虽然觉得气闷,但是也不可否认他娘子说的对。也还是他们家力量太弱小了,让人看轻拿捏,看来他得更努力再是,“娘子不必担心,旁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工部他插不上手的,有万尚书镇着他不敢如何的。”
  徐容绣忧心忡忡,以前看的时候里头的男女主在京城多么牛逼多么混的开,其实想想哪有那么简单。从小官小吏混起想要混到高位没个十年二十年的简直没那可能,或许中间真有那厉害的,也也只是少数。毕竟你才能再高在衙门做事,有了功劳恐怕也是扣在长官的头上,而非自己的头上。
  不过想想他们已然是不错了,比起其他人来起码如今家里吃喝不愁,好些官员因为俸禄低一家子生活困顿的呢,也就是官职在那摆着好听罢了。
  “都是为夫没本事,让娘子跟着担惊受怕。”宋子遇轻叹一声将她揽在怀里,“娘子想做什么尽管做,不用顾及我如何,虽然我如今人微言轻,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徐容绣笑了笑,“好。”
  徐容绣让人端了水让宋子遇擦洗一番,夫妻俩才上炕歇息,桌上的灯已经灭了,隔着一人多的位置饺子呼呼大睡。宋子遇这段时间一直不得空闲,两人难得清醒着碰上面,心思不免往夫妻之事上面想。
  宋子遇道,“娘子,咱们一个被窝可好?”
  “……好。”徐容绣掀开被子让他进来,宋子遇嘿嘿笑了笑,“娘子,那你想吗?”
  夫妻之间什么话都说,尤其在炕上的时候宋子遇的嘴简直就没个把门的,徐容绣也习惯了他这样,半晌嗯了一声。
  宋子遇得了准许嘿了一声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为夫好生伺候娘子,给娘子松快松快。”
  夫妻俩的确松快了,完事后饺子哼哼唧唧要哭,徐容绣赶紧指挥宋子遇给他闺女把尿,而后又搂在怀里喂奶。
  宋子遇冻的哆哆嗦嗦也躺进徐容绣的怀里,捏着嗓子小声道,“娘子,我也饿了。”
  不等徐容绣说让他自己去找吃的,就觉那边一凉也被叼进嘴里。徐容绣倒吸一口凉气,气道,“真是个混蛋。”
  混蛋不混蛋的先舒服了再说。宋子遇被挑起兴致,于是又搂着媳妇来了一发。
  第二日宋子遇神清气爽,早早的上衙门去了,逢人便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曾维冈可是宋家食铺忠实的顾客,见他来了趁着喝茶的功夫与他道,“京城开了家贺家食铺,你可知道?”
  宋子遇瞥了他一眼,“你去买了?”
  曾维冈点头,“我觉得好奇,里头卖的东西看着与宋家食铺的一样,而且打出去的名头还是什么宋家主厨亲自掌勺,我家娘子觉得肯定不如宋家的好但还是去买了一些尝了,的确不如你家的好吃。”
  闻言宋子遇傲娇的哼了一声,“算你识货。”
  曾维冈哭笑不得,赶紧说句好话,“我觉得那铺子定打不过宋家食铺的。”
  宋子遇笑了,“你可知那铺子是谁家的?”见曾维冈不知,他低声道,“卫国公府的。”
  曾维冈脸色一变,拉着他到一旁道,“你得罪他们家了?”像他们这些寒门子弟骨气是有,但是在权贵面前骨气是什么根本没人在乎,当然他们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见他目露担忧宋子遇也不瞒着,只提了柳依依之事曾维冈便明白了。当初永安帝给宋家题字这事好多人都知道,可甚少有人知道永安帝因为这事儿训斥晋王。难道晋王夫妻对宋家怀恨在心故意而为?
  是不是故意而为,明眼人瞧的清楚。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尤其勋贵之间官员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牵扯。对此万尚书和马侍郎也都问过宋子遇,得知事情经过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他要多加小心。
  有人提醒他自然也有人背地里暗声叫好。
  宋子遇与徐容绣冷眼瞧着,该如何就如何,除了加强门户护好自己的方子也没有其他法子。
  毕竟宋家食铺打的是口碑,自然不会为了和贺家抗衡便贸然降低价格打价格战,否则两家将价格一降再降,贺家可能不在乎这点小钱,受损失的还是宋家。
  况且贺家铺子开起来后宋家铺子的确受了一定影响,可后面宋家食铺接连上了两三样便于携带和在铺子里品尝的食物后食客的人又不少了。而且宋家食铺的食物味道独特,贺家食铺纵然便宜一些,乐意去买的也是那些底层的百姓,像那些高门大户或许看在贺家颜面上吃买个一两回,最后还是再去买宋家的铺子。
  卫国公府的名头虽然好用,但是你能大的过永安帝去?人家宋家的铺子可是得了永安帝御笔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的东西的的确确就是好吃!名头有了,口味也有了,谁乐意天天去买你家东西去,况且就算我不去你能知道?
  贺家食铺后厨里,贺管事将一盘子鸭货扔在艳红跟前,怒不可遏,“我们请你来是干什么的?你就做出这样的东西来?拿这个跟宋家比?有的比吗?我警告你,若是再不做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艳红涨红着脸看着一桌子的辣鸭货,心里也非常急切,她那几日左躲右防偷学了不少,甚至还将后厨里那些装配料的袋子全都扒拉一遍就是眼前的材料做出来的啊?为何味道还是不对?是用量不对还是火候不对?为何味道差距那样大?
  “我给你三日的功夫,若是再做不出来就将你卖到窑子里去!”贺管事的心里也着急,本来铺子开业的时候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家的厨子也不错,多下功夫研究一番也就是了,没想到开业的时候生意还不错,慢慢的就不行了,如今这艳红自称是从宋家后厨出来的,还颇有信心的说拿到了配方,如今一试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恐怕当初许下的豪言壮志也要没了,到时候主家肯定不会饶了他了。
  管事的着急,艳红心里也急的很,当初她为了进贺家的铺子,不光立下豪言壮语,为了取信于人还将身契自卖给贺家,若是她再做不出来……艳红抬头看了一眼那管事,万一真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怎么办?
  贺管事凶神恶煞,“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试!”
  艳红吓的一哆嗦,当即赶紧动作,可三番两次的试验她已经有些绝望了,她是有点手艺,可凭空她也做不出来啊。
  “贺管事……奴婢……啊!”
  艳红还未说出口求饶的话便被贺管事一巴掌掀翻在地,他咬牙切齿道,“还记不记得你进贺家铺子的时候怎么说的,嗯?”
  “贺管事……”艳红捂着脸带了哭腔道,“他们宋家的确就是这么做的呀,我亲眼瞧着她们从那袋子里取的配料,那袋子里的配料我都记下来了啊,我也不知道为何做不出那口味来啊。”
  贺管事一听便觉得无望,心中气愤难当,他伸手扯着艳红出了后厨扔到后头院子里,“跟老子说说当初怎么应承的?嗯?你豪言壮志说自己能成然后撺掇我将原来的几个师傅都辞退了,现在你跟我说做不出来了?”
  “她今日就赏给你们了。”贺管事朝着院子里几个小厮道,“别弄死了,明日还得指着她研究配料呢。”
  艳红大惊,连忙求饶,“贺管事,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一次机会?”贺管事挑起她的下巴道,“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老子现在就给你机会。”
  贺管事说着拖起眼红便往屋里去了,不一会儿屋里传出艳红的尖叫声。没一会儿贺管事提着裤子出来,几个小厮得了他嘱咐高兴的跑进去了,而贺管事则穿戴整齐准备将之前撵走的几个师傅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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