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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
  镜像空间里在说“我不知道”,同一时间,镜像空间外的温蒂也在对黛茜说“我不知道”。
  天已经要亮了。
  时间如钝刀的感觉从来没有那回像此刻这样强烈,星辰如沙漏,一点一滴滴下来,滴进了夜色,仿佛也将希望消耗得所剩无几。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电视没有报道,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好好地生活着,不知道这里有一户人家,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
  黛茜坐在家门口等爸爸。
  她前半夜哭得久,又受了惊吓,虽然执意要等爸爸回来,可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见爸爸跟往常下班时那样,一边进门一边解领带,还要请女儿帮忙端出一杯甜甜的爱心水。
  刚刚还哄人的爸爸,一转眼无影无踪了。
  团子伸长脖子等了一分钟、一刻钟、一个小时,终于耐不住,缩在门口的椅子上闭了眼睛。
  温蒂睁着眼熬时间,用小毯子把黛茜裹了抱起来,想把孩子放到屋里睡,不料才一动,睡着没多久的黛茜就快快睁眼,还迷糊着,小手却伸过来拉住衣服,问:“我的爸爸哪儿呢?”
  “我不知道。”温蒂道,“但是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黛茜在她怀里躺着,仰面瞧见泛起鱼肚白的天上,一颗星星闪烁出很亮很亮的金色光芒。
  小雏菊宝宝伸手去抓,哪里能抓着,手心里只有空气,再一想爸爸,把脸埋在温蒂怀里小声地哭了。
  镜像空间内,一对多的战争已然白热化,安德莉陷身几个超英的缠斗,出手越发凶狠起来,挣开克拉克的束缚,一手要去抓托尼。
  奇异博士和红女巫的援助很快,但追不上她。
  千钧一发——
  天贯蓝光,照耀四野,随即散开的光波如同深海倾倒,在光芒最盛之处,缓缓旋出一团巨大的金光来。
  耀得人睁不开眼,也逼停了所有人的动作。
  金蓝两色光芒逐渐冷却,散去烟尘,幻视最先睁眼,看见浮于安德莉身前的两个高大身影。
  从天而降,仿佛神祇。
  那蓝的像个男人,落地侧身而立,不言不语,像并不打算出风头,发觉幻视望过来,还无声地竖起食指抵了唇,示意噤声。
  金的很快也有人形,发与瞳与衣无不金光璀璨,仿佛圣光环绕,看清那女人的面容,肃穆沉静,却又无比高傲。
  她低头俯瞰安德莉,像看一粒不足言道的微尘。
  风水轮流转。
  那金发女人出现时带了连幻视和克拉克都感觉明显的威压,此时凑近,更加令人呼吸困难,她却仿佛无知无觉,一双眼里只有安德莉。
  她只看安德莉。
  安德莉面对克拉克尚且面无惧色,但此刻与金发女人对向而立,当那女人伸出手,仿佛本能反应,又或许出自某种能量场的压迫,她竟颤了两颤。
  “我在沃米尔都能听见聒噪。”金发女人道。
  “母亲。”她自上而下扫了安德莉一眼,中途失了兴致,屈起手指,贴近安德莉的额,话无语调,说是质问,更像审判,“你配吗?”
  第189章
  没人说话。
  局面逆转, 一对多尚且能找到一丝喘息机会的安德莉面对突然出现的金发女人,不是势均力敌, 反而应当被绝对压制了。
  近在咫尺的不是“人”。
  安德莉并非不想反抗, 危险靠近,即便自诩为“神”也能嗅出异样,想要后退, 却发现在那金发女人的触碰之下,她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跟前这张美得无死角的脸,听见她无感情地问“配吗”,张张嘴巴说不出话。
  力不从心,终于让安德莉感到恼怒。
  她咬咬牙, 暗中蓄力,嘴巴却紧闭着。
  须臾的沉默, 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金发女人脸上没有不耐。
  她自始至终都没展现过多余的情绪, 就好比,人在看着蚂蚁的时候,是不会有表情的。
  只是等待浪费时间,安德莉始终不说话, 终于令她有了动作,屈起的手指微微一动。
  就在这一动——
  安德莉迸发了蓄积的所有力量, 速度之快, 可与光比肩,炙热的拳头旋起气流,狠厉挥向跟前这个无名无姓之人。
  那女人不躲闪。
  她不躲闪, 抬眼来看。
  奇异博士忽觉身前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有异,低头去看,也只来得及看上一眼。
  闭锁于圣器之中的时间宝石仿佛久睡苏醒,即便有魔法桎梏,无法脱身,仍旧绽放出
  耀眼的绿色光芒。
  与此同时,金发女人抬起另外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松松握住了安德莉的手腕。
  那一瞬间,安德莉是定格的。
  “你不配。”那女人道。
  安德莉终于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急急往后挣脱,可惜反应得太晚。
  那屈起的手指泛着淡淡的橘金色,本该像太阳一样温暖,贴在额头却异常冰冷。
  “不、不。”安德莉惶惶抬眼瞧着抵在额上的手指,“我的女儿……”
  这句话不说则已,出了口就成导火索,额头那屈起的手指轻轻一弹,霎时间天灵崩裂,天地万物的色彩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了。
  安德莉的灵魂被打出了体外。
  身体骤然轻松那一瞬,她还不能明白是什么状况,幽蓝的灵魂在半空中飘着,新生似的纯净,脱出躯壳,回归本真,每个人都该一样美丽的。
  然而这样的美丽随即在金发女人伸手过来时化成了泡影。
  一拈一握,安德莉的身体就重重坠地,面孔惨白地没了气息。
  像穿越进一场带点儿惊悚元素的科幻片。
  鸦雀无声。
  在场的英雄,负伤的没负伤的,都亲眼瞧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事后陈述起来多费口舌,但在现场,不过是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而已。
  奇异博士的阿戈摩托之眼已经平静如初。幻视头上的心灵宝石也不再嗡鸣了。
  托尼自半空缓缓落地,收了mk50,露出面容,百感交集地看仍然留在空中俯瞰全场的强大救星。
  他在看她,冷不防她一转头,也看过来。
  “你是谁?”托尼于是问。
  黛茜又一次哭累了,在温蒂怀里睡去。
  她执意不肯回家里面,要在门口等爸爸回来,那张画着爸爸的寻人启事被风吹落了,她慌慌张张地迈着小胖腿去捡。
  一直等到太阳升空,清晨的小鸟鸣叫清脆又好听,藏在枝叶里的花悄悄开了一朵,但都与斯塔克家没有关系。
  温蒂抱着黛茜,手臂已经发酸,沉甸甸像抱着块金子,不得不在门上靠着支撑,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宝宝,不敢乱动。
  底下是一堆睡得东倒西歪的小黄人,个个眼角还挂着泪珠,有一只因为没把防风镜取下,眼泪装在里头,像进了海水,还能养鱼。
  温蒂不能睡。想到生死未卜的托尼,她也睡不着,眼眶干涩,里头的眼瞳倒映着太阳上升的轨迹,没映出一个回家的人。
  怀中一动,是黛茜歪了歪身子。
  温蒂垂眸去瞧,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搂了搂,再抬起眼,不知往跟前瞧见什么,飞快又无声地含了一包激动的眼泪。
  她抱着孩子,不好说话,又哭又笑。
  钢铁军团簇拥着托尼和一干英雄,踩着阳光,消失于子夜,终于在光明普照之时归来了。
  黛茜睡得不好。
  她捉迷藏弄丢了爸爸,哪怕过于疲累,睡梦中也还在找寻,小手抓着,到处是黑暗,还梦见安德莉的脸,惊得一个哆嗦,一下子从梦中醒来,大眼睛睁开时满是惶惑,还没起身,就往四周到处望。
  不是在别墅门口。
  没看见树,没听到风,也不在温蒂的怀抱里。
  然后看着摆设想起来,是在爸爸卧房的大床上。
  团子把脸一转,瞧见一张很近很近的、再熟悉不过的睡脸。
  托尼脸上挂彩,贴了两个丑丑的创可贴,极度疲倦之后趴在床边睡得很沉,连女儿在床上打个滚醒来了也不知道。
  黛茜愣愣地,把小手伸过去,在爸爸胡子上摸一摸。
  好扎人。
  她快快地缩回手,以为还在做梦,左右再望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小手又伸了过去,轻轻地摸。
  摸着摸着,大眼里泪汪汪,小声颤颤地道:“我的爸爸这儿呢。”
  然后呜呜地哭起来。
  等终于把爸爸哭醒,裹在绵软睡衣里的泪包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滚,把脸往爸爸衣袖上抹,抹得湿湿的一片。
  受伤的鲍勃也被救了回来。
  安德莉对小黄手出手并不留情,鲍勃飞出去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好在小黄人弹性好,承受的物理伤害值也很高,躺在同伴们搭建的手术台上,叮叮当当一个小时,鲍勃就睁开眼,抱住戴着口罩的凯文哇哇大哭。
  明明应该高兴的,多了这么多哭声,反而叫人哭笑不得了。
  连夜赶到的援军们在客厅里享受小黄人的马杀鸡。
  香蕉胶囊的按摩非常到位,即使硬邦邦如钢铁之躯,也能摁成绕指柔,尤其胸肌那一块,费了许多的功夫在上头,直到克拉克赧然道“不需要了”才恋恋不舍地把手移开。
  打败安德莉,克拉克的心情其实并不很好,婉拒了小黄人,他默默起身去阳台,一个人站着,看外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发呆。
  旺达接过温蒂送来的冰可可,笑一下说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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