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院子外的世界全变了,变成了无边的黑暗,只有点点星光闪烁。
纪玄等人不见踪影,只有一个如仙如幻的身影站在双树之下,四处打量,很仔细,很入神。
江舟心中微震,很快就按下心中波澜,故作淡定道:“堂堂摘星楼主,怎么也做这等不请自来,私入民宅的小贼勾当?”
这如仙如幻的身影,竟然就是不久前惊鸿一现的摘星楼主。
她回过头来,江舟依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只听到她淡然的声音道:“我并未来,是你这宅子到了我的摘星楼中。”
“……”
江舟嘴角微微抽动。
“好,不愧是摘星楼主,神通广大,我等凡人见识浅薄。”
“却不知楼主将我这宅院摄来,是何道理?难不成以摘星楼主之尊,还看得上我这陋室不成?”
江舟讥讽道:“听说帝芒为了你专门修建了摘星楼,动用了百万工匠,耗金无数,穷奢极欲。”
“当初让你跟我一起做个房奴,倒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了。”
当初他与白月在一起时间并不长,却已经对将来有了长远打算,连买房都已经在计划中。
两人还煞有介事地认真商议过。
他现在认定眼前之人就是那个人,说的话多少有几分被欺骗的愤懑。
摘星楼主淡然道:“天波侯说话倒是有趣,只是我来见你,不是听你胡言乱语的。”
“我胡言乱语?嘿……”
江舟冷笑一声,自言自语般“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对我死缠烂打求交往……”
摘星楼主身形微动,背过了身去,毫无波澜地道:“天波侯,我不知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不过我确非你所想之人,还请天波侯自重。”
江舟盯着她的背影,忽然一笑:“好,就当我认错了,那不知堂堂摘星楼主如此大废手脚,将我摄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认错?
之前他还不肯定,但他现在有绝对的把握。
摘星楼主是什么身份?若真的认错,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她当流氓拍死了。
江舟嘴角露出一丝长笑意,摘星楼主恰好转过身来,说道:“天波侯,方寸山……真的存在?”
这句话让江舟微微一愣,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旋即笑道:“你不知道方寸山?”
“真也罢,假也罢。”
摘星楼主没有接他的话:“我只想给你个忠告……”
她顿了片刻,才道:“不要成仙。”
江舟一怔。
“什么意思?”
摘星楼主却已经再次背过身去:“话已说完,天波侯,有缘再见吧。”
这是送客了。
江舟心念电转,口中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若真有方寸山,那便算我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摘星楼主淡淡道:“若是没有……你好自为之吧。”
江舟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几步跨出,竟从背后伸手搂住摘星楼主纤腰。
摘星楼主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娇躯微颤。
“你真的不打算承认?为什么?”
感受江舟贴在耳边吐出的热气,摘星楼主身躯僵硬了一瞬。
旋即袍袖轻挥,江舟便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掀飞。
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他仍站在院中,宅院四周却已经恢复了青天白日。
此时张文锦正站在江宅外不远,满脸呆滞。
耳边忽地传来一个轻淡悦耳,却又令人自灵魂深处发冷的声音:“今日所见,若有只言片字外传,我要你永生永世,永堕无间之苦。”
……
碧云楼。
张文锦想起那句警告,心头仍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真是天降横祸。
不过是寻个亲,访个友,竟然让他撞破了堂堂人间第一仙,摘星楼主的私……事。
对象还是与他相识的小兄弟……
这简直是……
牛!
看着在众艳伎环绕之中推杯换盏的江舟,张文锦都有点替他着急。
这小兄弟,都有了堪称人间第一红颜的那位,还敢寻花问柳,就不怕把那位给惹急了……
江舟似乎感应到张文锦的目光,看了过来,笑了笑道:
“张先生说得不错,修行亦该张驰有度,神光道兄,你太端着了。”
“来来来,你们几个,都过去陪陪这位道长!”
他现在还真是有点被那女人刺激到了的样子。
昨日的一番试探,江舟已经完全确诊摘星楼主和白月就是同一个人。
她也并非是对他毫不在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相认。
而且,她最后那句话,也颇奈人寻味。
从那问“方寸山”那句话来看,她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若是知道鬼神图录的存在,她不会问出这句话。
这让江舟这几日心中郁积的一口气一下子散去许多。
不管是什么内情,以往种种,只要不是她的一场算计就好。
还有,那句“不要成仙”……
又是什么意思?
江舟现在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所以才有这放浪之形。
既是因为开心,也是知道她一定在“看”着自己,心里憋着一股气,就看看谁先忍不住。
江舟心里回想着昨日之事,忽闻襄王在一旁唤他:“江贤侄,听闻当今陛下闭关潜修,令二皇子监国,你可有何见地?”
第846章 雄主
“陛下闭关?”
江舟倒是才听说。
不过,以前他对帝芒只是觉得这是个老阴比。
但自从知道那座摘星楼竟然是为那谁建的,就对帝芒很不爽。
几百岁的老梆菜,竟然惦记人一个小姑娘,老不羞的东西。
不过他嘴上却说得很好听:“我并没有见过二皇子,不过,陛下既然有此旨意,想来必是早有考量,身为臣子,只管尽心辅佐就是了。”
二皇子?
大皇子还在,现在监国的却是二皇子,看来那个太子是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襄王对他的话摇摇头,笑了笑开口道:“你啊,还真以为这事与你无关?”
江舟不解道:“伯父此言何意?”
襄王笑道:“你忘了,你如今还有个太子少师的头衔呢,辅佐储君,本就是职责所在。”
太子少师,就是储君之师。
大皇子本是最有可能被封为太子之人,可如今已被圈禁春宫,怕是无望。
反倒是二皇子有了监国之权,虽未有太子之名,却已经有了储君之实。
襄王似乎是知道江舟根本不在意,又道:“就算你不想掺和,恐怕朝中不会任由你逍遥自在。”
他若有深意地道:“尤其是那二皇子……”
如今二皇子监国,他不仅有辅国之责,对储君更是有教导监督之权。
换句话说,他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左右二皇子行事的权利的。
那二皇子与他素不相识,完全是陌生人。
若此人没什么野心便罢,否则,岂容此等大权旁落?
容许这么一个能掣肘自己的人存在?还游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襄王没有说得太清楚,只是点到即止,他知道江舟能领会他的意思。
事实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