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心情阴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意识到他是第一次走进蒋毅的房间。
这间房只有慕秋的三分之一那么大,没有过多的摆设,倒是那张床被精心布置了一番,看上去十分松软,想来是蒋毅接客的地方。
想到这里,秦渊竟觉得那张床十分刺眼,冷冷道:“你就那么缺钱吗?”
这话问的没前没后,蒋毅从床上坐起身来,有些懵然的看向秦渊,没太弄懂对方是什么意思。
秦渊:“你就这么缺钱,非要穿成这副鬼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简直丑死了。”
蒋毅脸色一白,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将自己衣服拢了拢。
这一次秦渊讲话说的直白明了,厌恶之色也溢于言表,他若再搞不懂情况,就有些不应该了。
蒋毅站起身来,神色有些窘迫,想来他刚才卖力的表演在秦渊的眼中根本是哗众取宠,对方该是认为自己想赚银子想疯了,才搞出那样一出闹剧博人眼球。
但没办法,他的确十分缺钱。他已经很久没有客人光顾了,只靠做杂役转的钱根本供不起苏泯念私塾,而以他现在的姿色和名声,不作些妖恐怕是更加没有机会。只是没想到,这一幕竟让秦渊撞个正着,看了笑话。
一个过气的男妓恬不知耻的想出风头,死皮赖脸的霸占戏台,实在是丑人多作怪,加之他最后作茧自缚,简直是咎由自取,怎么能不可笑?
蒋毅脸上带着些自嘲的神色,扯出了个难看的微笑,“对不起,污了大人的眼。”
他的确尽力了,但可惜,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但不管怎么样,秦渊也算是救了他一回,不仅如此,还光顾了他的生意,买了他一夜,冲着这些,他也该感谢对方。
蒋毅十分认真的向秦渊行了一礼,说道:“方才多谢大人替倾城解围。”
不错,他现在只是倾城,潇湘馆里的一名妓倌,秦渊是他的恩客,他自然应该满怀感激。
只是他并不觉得像秦渊这样身份显赫的人,会当真愿意让他这样的下等妓倌伺候,秦渊这样的人也许心血来潮路见不平一回,却不代表真的就看上他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于是蒋毅恭敬的站到了离秦渊几步距离的地方,低着头静静等着秦渊离开,他好恭送恩客。
秦渊不是没有看到蒋毅方才煞白的脸色,自己的话明显将那人刺痛了,他无意羞辱蒋毅,只是一想到蒋毅的身体被那么多人带着肮脏的心情看了去,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事实上,他也没有弄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蒋毅,蒋毅沦落为妓,恐怕正是报应不爽,是老天在让蒋毅替苏文昌赎罪,他本该觉得畅快,觉得解气才是,但很奇怪的,竟然没有。
相反,他心里竟是乱的很,一想到那个人竟然沦落成了被千人骑万人乘的男妓,他就辗转难眠,不得安睡。
苏家与秦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理智上他的确应该与蒋毅划清界限,可是他的脑中却还有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告诉他,苏文昌造下的孽是他一人所为,蒋毅其实何其无辜,就算要赎罪,让他痛快一死也好过逼他在这人间地狱里苟活,后者实在太残酷,也太灭绝人性。
【叮,秦渊杀意值10;好感度:58,杀意值:60。】
小小的房间内,一时间空气十分压抑,秦渊不说话,蒋毅也不说话。
秦渊看向蒋毅,只见那人只垂首站着,神色十分恭敬,但人却站的离他十万八千里,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这场面,简直与他在别处的待遇天差地别,他从来都是被讨好的一方,当下也不知要拿蒋毅怎么办才好。
秦渊揉了揉额头,只觉心里乱的很。
他从两人相见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蒋毅,可对方却从头到尾好似从未和自己相识,难道听到自己的家姓,对方竟没有一丁点想起自己?就没有一丝想要打探的意愿吗?
还是他分明认出了自己,却要假装不认得自己?他就这么厌恶见到自己?
秦渊不知道哪一种情况更令他糟心,自从见到蒋毅后,他的理智就好像有些告急,总像下一刻就会失去冷静。
接着,秦渊便听到自己说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话一出口,似乎又变了味道。
蒋毅果真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秦渊。
他有意与秦渊保持着距离,只是怕自己在秦渊失态——他身上的春药正在发作效力,秦渊已经表现出对他十分厌恶,若是这个时候令秦渊误会自己想要勾引对方,他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若说蒋毅先前听到秦渊的问话十分意外的话,那么当见到秦渊在自己房中的桌前坐了下来,他的神色就只能用惊恐来形容了。
秦渊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神色,挑眉道:“怎么,这里坐不得?”
蒋毅忙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竟然又向房门口退了两步。
秦渊见到蒋毅这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神色也缓和了一些,“再退可就要到门外去了。”
蒋毅神色一窘,这才没有再退,只是脸色十分不自然,不知是不是紧张所致,竟然两颊有些泛红。
秦渊见状,想起了小时候蒋毅偶尔也会脸红的样子,觉得心头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仿佛心中的阴霾被扫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