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是溜去了一个月。
墨扶怀孕到了第八个月的时候,云御渊开启了寸步不离的模式。
就连云珏有事儿想要找他都召不进宫里头来,只用了传音灵石联系而已。
同样的,摄政王府也开始准备起来小孩子的各种东西。
院子是一早就有的,只是这孩子用的摇篮玩具等物都得重新打造过,故而这宫里头负责这方面活计的内侍一天三趟的来了摄政王府,来来回回的送款式。
要不是云御渊知道孕妇多多走动更有利生产的话,估计早就把人拘在床上不让动了。
就怕摔了有个好歹。
这日云珏派了五贤客中的兰客竹客亲自给墨扶送补品前来,躺在外头晒太阳的摄政王妃表示自个的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前几天白暮寻了一堆灵药前来,昨日灵莎那边派人送了精灵族特有的灵果前来,今日云珏这头又是老样子的捧了一堆有价无市的东西来说是给她补身子用的,
月影很有眼色的带了几名手脚伶俐的侍女上前接过,退下去库房之前,自然是霜珑接的班。
压根就是不让墨扶身边少了人伺候。
送了东西前来的兰客与竹客也不多说话,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告退了。
自打进入第八个月之后,墨扶就感觉这肚子里的孩子就动的越发厉害。
有些时候她大半夜的都会被弄醒。
为此这摄政王府上下都觉得墨扶这肚子里的定然是个活泼好动的小世子。
只有墨扶一个人觉得这是养了个混世魔王在这里头。
在娘胎里头就这么不安分了,要是一出来,先不说云御渊会不会咋样,单说云珏那位女帝,就是妥妥的宠孩子的主。
要是儿子还好,皮厚揍几下没事;这万一要是生个闺女出来——墨扶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云御渊的女儿奴属性了。
得,有个当摄政王的爹跟一个当女帝的姑姑惯着,想管教都难。
墨扶想到这后头的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霜珑抱起脚边的小白,看见墨扶这副样子也猜到一二,于是开口道:
“王妃愁什么?虽然说这个孩子确实是千娇万宠的主,但是您想想,这孩子爹会是个昏庸无能的人?”
“……”墨扶沉默了一会,在心里头默默道:
“是个女儿的话,再英明神武也会变得昏庸了好吧。”
墨扶眼角余光瞥见霜珑怀里的小白——小家伙一身毛皮油光水亮的,单看体型就知道最近没少吃。
于是当下逗起了小白:
“小白,快说说我这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小白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墨扶的肚子,一副认真的小模样,惹得霜珑不由得失笑:
“王妃开玩笑了,小白还是个孩子,怎么知道这些?”
就在霜珑说完这话的空档,小白抬起小脑袋看向墨扶,认真道:
“弟弟。”
不等墨扶开口,下一秒又换了词:
“妹妹。”
随后将小脑袋转进自家娘亲的怀里了,小尾巴摇啊摇的。
墨扶正要摸摸小白,身后出现的一只大手就把她的手给抓住了。
墨扶不用想就知道是云御渊:“你忙完了?”
云御渊端出来一盘子墨扶方才吵嚷着要吃的虾球,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去做的,道:“嗯。”
今日男人一身淡青色的长袍,头上并未戴了金冠,只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挽起,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意。
霜珑很有眼色的抱着自家闺女走了。
将一块虾球夹起来吹吹,这才递至墨扶面前:“尝尝。”
虾球入口滑嫩,味道刚刚好。墨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
“还有没有闹你?”云御渊看着墨扶的脸问。
“没有,今天倒是出奇的乖。”墨扶摸摸肚子,话音刚落,就又挨了一脚。
我去!这皮猴子!
云御渊见得墨扶脸色微变,就晓得了又是这孩子在捣蛋。
“等出来了为夫好好收拾他一顿。”云御渊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墨扶肚子说的。
男人这满满的威胁之意,墨扶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明白了一样,但是又不解气,又小胳膊小腿儿的活动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看着这斗气的父子俩,墨扶无奈的揉揉眉心。
不过场景真该让外头的那些人看看,看看这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是如何威胁自个儿孩子的。
拉了男人坐在自己旁边,墨扶道:
“阿渊……”
见身旁的小女人一副可怜的小模样,云御渊立刻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不能出去。”云御渊想也不想的拒绝。
墨扶的这幅样子,让他一度觉得她似乎是受了腹中孩子的影响。
“可是这里好闷啊。”墨扶撅起小嘴:“我去皇宫里头也不行吗?”
“不行,乖啊。”云御渊拍拍人的后背:“等你生完。”
“好吧。”墨扶说着,又示意男人扶她起来走走。
整日里躺着也是很无聊的。
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墨扶只觉得腹部一股疼痛蔓延开来,虽然不是很强烈,但也让她当即吓得往男人的肩膀上一靠:
“阿渊……肚子疼……”
云御渊:“嗯!?”
墨扶一句“肚子疼”,整个摄政王府上下立刻忙作了一团乱!
就在这产婆被白暮拎进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墨扶又觉得不痛了。
可是隔了一会儿又痛了。
这产婆急急忙忙的上来查看了大半天,压根看不出来半点要生产的迹象。
直到莲客被寒戮从五贤宫里头带过来之后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才道:
“王爷不必太担心,王妃怕是晚上睡姿不太好,故而造成了压迫性的疼痛。”
“只需侧卧即可。”
得到这个消息的云御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什么事。
谴退众人,云御渊俯身与墨扶额头相抵:
“还好,虚惊一场。”
“让你担心了,我也后怕来着。”眼下虽然说有八个月,但是民间有“七活八不活”这一说,故而墨扶才会方寸大乱。
“也怪我晚上没有好好照顾你。”云御渊开始自责起来。
“这不能怪你。”墨扶一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道:“怪我这个做娘的,这么大月份还没有注意。”
两人又是说了一会子的话,期间墨扶的困意又上来了,听着男人说话就睡着了。
云御渊在她额间落下轻轻的一吻,随后给人撤了珠钗散了发髻让人睡得舒服点,又给盖上柔软的被子,并压了压被角。
这才朝外头踌躇不前的戚一传音道:
“有什么事让你如此焦急?”
戚一好不容易等到墨扶安定下来,见得云御渊主动开口这才道:
“女帝说,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
“说是魔族昨夜突然兵临城下,屠了落雁城!”
这消息听的云御渊当下“嚯”的一下站起了身,留了一干神兽在内后这才迈出房门。
看着台阶下站着的戚一,云御渊转身就让人去了设在正院旁边的暖阁里头。
“你把事情跟本王说清楚。”云御渊显然是震怒了。
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魔族居然就这么快恢复过来了?竟然还屠了落雁城!
更可怕的是,魔族屠城的当晚,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这落雁城可是通往七域的要道,一旦城破,就可一路挥师北上,直取七域城!
难怪云珏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急匆匆的要请他入宫。
看着面前焦急的戚一,云御渊最终是点了点头。
“本王这就去。”
不过云御渊也没有立刻就去,而是把卧室内睡得正好的墨扶并守在她身旁的神兽也给收进了契约空间。
这人放哪儿都不放心,还是放进契约空间一起带走吧。
切断了外头的联系后,云御渊这才一人快速的进了皇宫。
云珏这会子在御书房气的不轻,直到外头的云御渊踏步进来的时候,一个白玉茶杯就被她掀翻在了地上。
外头的内侍正想进来收拾,被云御渊示意退下。
直到云御渊设了防止窥探的结界,云珏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家皇兄。
看见云御渊一身家常的装束就这么进来了,云珏也心下了然: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以她皇兄的个性,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换衣服来见她?
“这魔族——”云珏气的一拳头砸在了御案上,震得整张御案都跟着抖了一下。
“皇兄,这次我要御驾亲征!”
云珏也不绕弯子:“魔族屠我七域子民,我要是再不出手,我就不配做这女帝之位!”
哪里知道云御渊短短的几句话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女帝之位不代表你非要御驾亲征。”云御渊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云珏:“不止你怒,我也怒。”
“所以。”云御渊定定的看向云珏:“皇兄去。”
“七域还得你坐镇。”
“可是我已经——”云珏的后半段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云御渊打断: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云御渊看向她,一字一句道:
“你不想要我的保护我知道,可是如今的事情已经不是能够这么简单的处理了。”
“首先,实力这关,你还远远不够。”
云御渊这句话说的云珏当即瘫坐回龙椅上,低下头来的女帝,暗中握紧了拳头,眸子里的光芒亮了又暗。
见自家皇妹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云御渊又道:
“何况你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内部事情你负责就好。”
“其他的,有皇兄。”
云珏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正低着头、拱手的云御渊。
良久道:
“好。”
只是云珏在云御渊离开之前又不放心的问一句:
“皇兄,皇嫂那边该怎么办?”
男人一怔,随后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况阿扶快要生产。”
“自然是——留在种竹淇园楼。”
云御渊这话明摆着就是要把墨扶全权托付给云珏,云珏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
“皇兄放心!”
皇兄请放心!你在外为皇妹抵御外敌,皇妹自然拼了所有,护你心爱之人周全!
于是,云御渊出征的事情,没有经过太多的讨论,就这么定了下来。
鉴于边关事情紧急,云御渊先派了孟止白前去,至于慕容妖城,则是随同墨扶一块儿入住种竹淇园楼。
而他本人,则是三天后出发。
知道这件事情的墨扶自然是十分担心的,不顾男人的反对,自己身边留了霜珑、小白、玄都以外,白暮跟银伏都她给塞给了男人。
云御渊无可奈何,只得先答应下来,过后准备寻个机会再给小女人送回去。
她担心他战场上危险重重,他何尝不知道她生产那日如同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这三日,云御渊哪里都没有去,都牢牢的守护着墨扶。
甚至连他出征的那日都没有让墨扶亲自送行。
最后墨扶还是来了。
墨扶在月影跟霜珑的搀扶下自马车中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千军万马中一身玄黑色铠甲的男人。
一身玄黑色铠甲的男人显得格外威风凛凛,高举长剑,正在振奋士气。
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句摄政王妃来了。
云御渊转过眸子,目光立刻就锁定在了披了披风挺了个肚子的小女人身上。
可是云御渊知道,三军阵前,哪里轮的上他有那些儿女情长。
可是他更清楚此去,亦不知道会如何。
不过还好,他特意留了份东西给月影,并嘱咐月影等到危急关头使用。
墨扶披着披风跟云珏站在一起,看着高台上威风八面的男人,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安,墨扶吸了吸鼻子道:
“你也知道爹爹要走了是吗?”
“乖孩子,爹爹很快就回来的。”墨扶摸着肚子,低声说着的这些话,亦让身旁的人心里头一酸。
祭旗后,云御渊右手一扬,瞬间一黑一银两条龙瞬间出现在半空!为三军开路!
云御渊坐在碧眼霜泽虎的身上,带领三军出发!
“出发——”
鼓声起的那一瞬间,墨扶大声喊了一句:
“阿渊我等你回来——!”
本以为听不见的男人竟是身子一怔,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去。
生怕再停片刻,就会当场落下泪来。
“阿扶你等我。”
“等为夫回来。”
“为夫既然答应了你会活着。”
“就会活着回来的。”
“……”
春未过,枝头的凤凰花已然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