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只能指望儿子浪子回头管她们祖孙,但现在有私塾的活在,她就有了甩掉不争气儿子的底气。
如此决绝想摆脱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张狗头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娘这回是真想趁机会彻底摆脱他,不是像以前那般只是威胁而已,就算他不答应,他娘也确实能够单方面做主跟他断了。
可断了亲他以后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咋指望儿子呢?但要是不答应亲还是得断,银子也拿不到。
左右衡量,张狗头只能咬牙点头,
“娘,要我答应也行,你给我30两,帮我解决现在的困难,以后甭管我咋样,我都不来烦你们了。”
目前先渡过难关再说,他已经凑了20两,就差这点了,渡过难关回头再哄哄他娘就是了。
不然还不上银子可就不是断亲,那就得卖身为奴抵债啊。
“银子我去借,但断亲书你还要跟我去衙门按手印!”
张阿婆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为保万一,决定事情还得往衙门盖个手印才安心,光村子不得行。
“好。”
只要能拿到银子把债还了不用卖身,张狗头答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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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两银子,其实要真拿的话村里人也是能拿出来的,但这就代表要把一家子的家底掏空。
这么多钱,若是没个正当用途,谁家花得都不会心安,都是一滴汗一滴血慢慢存下来的血汗钱。
以张家的家底是肯定拿不出来的,节省辛苦多年,再加上这几个月在林泽这里干活存的,张阿婆手里也就12两银子的存款。
原本她是打算拿10两出来将儿子打发掉,断亲彻底把这个毒瘤甩掉日子就轻松,银子还可以慢慢再存。
可没想到儿子如此没良心,硬生生的威胁她狮子大开口,真是让人心底碎了个遍。
但若是能用这30两彻底解决,她家石蛋儿不被这个爹拖累,那也值。
张阿婆衡量之后,为了孙子的将来着想,她决定豁出老脸找林泽借,就算下半辈子当牛做马她都不想让那个讨债儿子缠着她们祖孙了。
目前除了林泽,她也想不到别人谁有能力借,二三十两的银子,对乡下人来说是个顶天的数目。
从河坝村回去后,当天下午私塾放学,张阿婆就硬着头皮求到了林泽面前。
张阿婆只开口了20两,她自己存款还能凑10两,少借点以后就少还点,省得她要是死得早没还完的债务就成了孙子的拖累。
20两不多,对林泽来说就是甜品店一个预定大蛋糕的利润,但他不太想借。
“阿婆,这个银子我有,但是我不想借。您觉得张狗头真的是这30两就能摆平甩掉的吗?”
林泽沉吟。
张狗头这种败家子生活中并不少见,他也料到张阿婆迟早有一天会求到他面前来,所以当初才会跟张阿婆说出事了他不会手软的话,顺便把这群地痞流氓收编。
张阿婆是做母亲的,再恨再怨心都是软的,就算现在能够狠心甩掉,但日后张狗头要真的凄惨时能干看着吗?对方若动用亲情哄哄万一没稳住咋办?
这些人就是个无底洞,想把这个洞堵上就必须心狠,但大多数人对自己的亲人都是做不到真狠心的。
“林先生,我也没办法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没用。至少现在跟他签了断亲书,以后他不能用爹的孝字名头拿捏我家石蛋儿,我这个做娘的狠不下心,但石蛋儿跟他没感情总能不被他骗着了……”
张阿婆也不是不知道林泽的意思,可那是她亲儿子她能怎么办,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
她知道她以后看见儿子落难肯定还会心软,说不准哪天又着了儿子的道,可孙子不同,孙子从小跟爹没感情,以后等她死了,有断亲书在,孙子以后不管就是天经地义。
她能想到和做到就只有这样了,自己生的讨债鬼自己认,只要把孙子以后安排好就行。
可林泽对此只能摇头。
天真,太天真了,祸害要是能这般轻松甩掉就不叫祸害了。
“阿婆,这只是你正常人的想法,张狗头那些人跟咱们脑子长得是不一样的,道德、良心和承诺这种事情在他们那里就是一句话罢了,一味的妥协和迁就只是他们得寸进尺的胜利,让他们更加觉得自己有后路和依靠,石蛋儿是他儿子,血缘关系斩不断的……”
“那,那怎么办?我家石蛋儿可不能再被他祸害了。”
张阿婆听得着急害怕,她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孙子,张家就这么个独苗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