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会儿的脚步终于还是朝着苏晓玥而去了,三个黑色的身影立在她的身旁,俯视着横陈的苏晓玥。
看着三双露出来微微泛着光芒的眼睛,苏晓玥淡笑地扬眉。
“这样的眼神还真是不像要杀人的样子,”清冷的声音在星空下泛着凉意,“你们的主子是怎么交代的?应该是毫不留情地往上身上刺过来吧,怎么这会只杵在这里了?”
闲闲的语气,冷冷的笑意,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被杀的人,倒像是那个要杀人的人。
世界上回如此催促别人杀自己的,能找得到几个?她苏晓玥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不远处听到她如此说话的司徒漠冷冷地笑了,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是与别人不同,连死也要抢着去。
听她这么一说,三个人却是有些着急了,互相看了看之后,才猛然亮出了几柄亮锃锃的尖刀出来,光亮让已经习惯黑暗的苏晓玥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动手!”
其中一个人喊出了两个字,而后三把刀同时往她的胸口而去。
苏晓玥依然只是笑着,等待期待中的声音响起。
果不其然——
“啊!”
凄惨的声音划破夜晚皇宫的上空,而苏晓玥身上感觉到的是鲜血的温度,鼻息中觉的是血的腥味,只是,这血不属于她。
三道凄惨的声音已经混杂在一起,之后——
“把人待下去严加拷问!”冷酷的声音如午夜魅音。
“是,皇上!”
随之,哀求声、呵斥声、脚步声和兵器的响动声一起离苏晓玥远去。
“司徒漠,你出现得可真是及时!”
带笑的清冷之声从草地上扬起,传入双拳早已握紧的司徒漠耳中。
伴随着烛火的微微跳动下,司徒漠高大的身影往苏晓玥横躺的身子走去,每一个步子落地都重得让人心惊。
当然,心惊的人里头不包括苏晓玥。
土地作为硬介质,本就比空气的声音传动来得更快而更有力,所以,苏晓玥很清楚地了解他每一步的力道。
不一会儿,司徒漠已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依然笑着看向他的女人,目光从她的脚一直扫到她的脸上,被光线雕琢的俊脸落下更多的阴影。
“爱妃似乎乐在其中!”阴沉的声音带着隐隐压抑的愤怒。
躺着的苏晓玥其实也看不到他整张脸究竟露着怎样的表情,不过,从这脚步声和这说话的声音中也猜了七七八八。
咯咯地笑了起来,苏晓玥睁眼看着天上的星空。
“还不错呀!”苏晓玥轻松不已地回道,“其实也蛮有趣的!还有观众看着,别人怎么说来着,演员的最大乐趣来自于观众的肯定。如今皇上既如此说,想必是挺喜、欢这模样的,本宫这个表演者该感到荣幸!”
司徒漠紧紧地抿着嘴,看着她腿上那已经黑掉的阴影,握紧的拳头更发出了骨头挪动时清脆的声音,清楚无比地透过空气传达至苏晓玥的耳膜。
苏晓玥又是一笑,“皇上无话可说么?”
冷笑声伴随着磨牙的声音响起,“爱妃希望朕说什么?”
星光与烛火的相互辉映下,司徒漠的身影显得那般孤傲。
“皇上要说什么,臣妾又怎么会知晓?”苏晓玥淡淡地说着,“不过臣妾还是皇上捡些重要的说说,以防浪费时间,这外头风吹着,可是很容易让皇上的龙体在明晨违和的!皇上还是说完就走,比较来得重要一些!”
“爱妃可是在赶朕离开?”冰冷的声音从上头砸了下来。
苏晓玥笑了,“皇上说得哪里的话?臣妾又怎敢赶走皇上?这揽月皇朝的哪寸土地是不属于皇上的,臣妾又有何资格呢?”
司徒漠冷哼地低垂着眼皮看她嘴角讽刺的笑意,“爱妃倒是清楚!”
“呵呵——”苏晓玥仍是笑着,只是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泄露了她身上的伤痛,“臣妾自是清楚,皇上告诉过臣妾了不是么?”
“朕告诉过爱妃?”司徒漠冷笑,“朕告诉爱妃的事情,爱妃每一件都记得清楚么?”
闻言,苏晓玥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薄凉的笑意挂上唇角。
“那么,臣妾说的话,皇上又记得多少呢?”
“苏晓玥,你想说什么?”司徒漠冷眸微眯,寒冷的光芒射向苏晓玥的眼。
轻轻的笑声随之而起,在风的吹拂下掠过司徒漠的面颊,“臣妾无话可说,皇上如今站在这里,想必是有话要说的。”
话音刚落,苏晓玥便觉一阵冷风在耳侧拂过,微微眨了眨眼后,下颚清晰的痛意已传入她的神经,一张阴沉的只见阴影的脸也呈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朕的爱妃,惹朕发怒于你有何好处?”
淬冰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左脚,背部,再加上下颚的痛,苏晓玥忍得有些幸苦,然而,她的脸上和炎帝却依旧是一副冷漠得仿佛完好无碍的模样。
用鼻孔喷出自己的冷笑,苏晓玥静静地看进他那双阴鸷的眼中。
“皇上,照您如此说来,臣妾似乎很轻易地就能惹皇上生气!“苏晓玥笑着,“有人说,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很轻易地生气,说明这个男人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皇上,您该不会爱上臣妾了吧?”
捏在苏晓玥下巴的手微微手紧,司徒漠的脸上亦是紧绷,黑色的瞳眸中划过一瞬的惊滞,而后迅速恢复。
“爱?”司徒漠讽刺地笑了起来,“爱妃,朕识得天下的字,可惟独对这个字毫无印象,不知这字是如何书写,爱妃来教教朕吧!”
这一刻,苏晓玥不知道眼前这双深邃的黑眸里藏有怎样的想法。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脸上的笑意。
“教?”苏晓玥笑了。“皇上的意思是要拜臣妾为师么?臣妾倒是乐意至极,皇上先唤句师父来听听,兴许臣妾一高兴,就……”
“苏晓玥!”阴沉的声音伴随着手上愈加没有分寸的力道,“你果然是不受教!”
说着,一只手往她左腿的那把骇人的见到而去,手指时轻时重地在刀四周的伤口上按动。
“你——”吃痛的苏晓玥挤出一个字之后便说不出话来,死死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吃痛的声音飘出去,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
满意地看着她忍痛的神情,司徒漠有些邪恶地笑了起来,手指依然在她的伤口上动着。
“这么一把刀,爱妃一定很痛吧,喊出来吧!忍着不可好受!”
说着手指又狠狠地按了一下伤口。
而回应这个的,只有苏晓玥忍着痛苦恨恨磨牙的声音,倔强地不让那微弱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溢出。在司徒漠松开手之前,苏晓玥都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喊痛的声音就会从口中不自觉地飘出来。而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
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司徒漠的眼睛,下唇上也早已被她咬出了鲜血,额头上原本只是微微沁出的汗却已成珠,顺着额际或流入发中,或滴落草地。
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她在忍痛,心再软一些的人,譬如说她的几个宫婢若见到,看着看着必定会流出眼泪来。
看着她的脸,司徒漠那俊逸阴沉的脸添上了一份恼怒。
“该死的女人,你就是不肯求饶是不是?”
话语之间,司徒漠按动她伤口的手指不再动,而施压在她下颚的力道却无疑是地加重。
被按住的伤口少了一个,苏晓玥紧绷的身体才能稍稍地放松,非但如此,倔强的嘴巴也能开口说话了。
“皇上,”苏晓玥笑着,说话时待着些微的喘气,“臣妾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至少自己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
挑衅与反抗总是在苏晓玥的身上重演,阴鸷的黑瞳如鹰隼之目要将她整个吞噬,而她依旧只笑。
冷凝的空气似乎不再流动,随风跳动的烛火之光迷乱了人的眼,一旁在场的人都只敢吸进空气,却不敢呼出气来。
僵持要到何时停止?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