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君微愣,随即耳根子唰地红了,支支吾吾道:“嗯......被单弄脏了,上面有灰尘,想洗一下。”随即话锋一转,“娘是来找我的吗?”
苏老太太笑得神秘:“我找苏青说件事。”
“哦,苏青出去了,估计一时半晌回不来,事情急吗,我去找他回来。”
“不急不急,那等他回来,你叫他来找我。”苏老太太叮咛道。
“好的。”谢婉君应了一声,去扶苏老太太,“娘进屋里坐。”
婆媳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屋里,抬脚跨进门槛时,某处的钝痛惹得谢婉君忍不住“嘶”了声。
“怎么了?”苏老太太见她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突然有些担忧。
“没事,刚才脚抽筋。”谢婉君随口编了个理由,扶着苏老太太坐下。
唠嗑了会儿家常,苏老太太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想抱孙子的愿望,谢婉君面露尴尬,言辞含糊地搪塞过去了。
生孩子……她现在还没有这种想法,也理解不了,在这种家庭情况下,老人家怎么还是执着地想要抱孙子,生下来一起受苦?
无论苏老太太如何劝解,谢婉君决定装傻到底,不去理会。后面苏老太太也说累了,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最终还是由他们夫妻俩决定的。
不再多说,苏老太太起身,要去找苏东聊聊。
谢婉君扶她出去,到了门口,苏老太太让她回房歇息,“你看你,眼底一片青黑,昨晚没睡好吧?”
提到昨晚,谢婉君脸又开始红了,眼神闪烁着点头。
“那快回去休息吧。”
察觉到谢婉君走路的姿势和以前的不太一样,苏老太太心里升起疑惑。再结合洗被单,方才婉君又是脸红又是支支吾吾,苏老太似乎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想上去问婉君,转念想到婉君女儿家害羞,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寻思着等苏青回来,再好好问一问。
接下来,苏老太逢人都是笑呵呵。赵氏云里雾里,忽然灵光乍现,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吧?
“娘,今儿怎么这么高兴?”赵氏迎上去搀住苏老太太的胳膊。
苏老太太笑而不语,抽开赵氏的胳膊径直回房,差点没气死赵氏。
日落西山,天色暗沉,苏青才回来,怀里兜了些颜色鲜艳的野果。
经过昨晚一事,苏青对谢婉君更加爱惜,恨不得竭尽所能,把能给的都给她。
谢婉君醒来,苏青捧了刚洗好的新鲜野果到她眼前,笑得憨实,“尝尝。”
淡淡红晕爬上脸颊,谢婉君点头,掂了一枚放进嘴里嚼,味道清甜,很好吃。
默了默,谢婉君又掂了一枚送到苏青嘴沿,“你也吃。”
她这般主动,苏青眼前一亮,心中动容,张嘴咬住,语气非常夸张,“哇,这枚野果好甜好甜,像吃了蜜一样!”
谢婉君被逗得咯咯笑。
晚饭时候,苏老太太拉苏青到一旁,问是不是同房了。
苏青迟疑了会儿,腆笑着点头,“同了。”
“唉哟,那真是太好了。”苏老太太欢喜,声音不自觉拔高,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对苏青叮咛道:“得好好给婉君补补,知道不!”
苏青挠挠头,问他娘:“怎,怎么补?”
老大这副憨相,惹得苏老太太不由嗤笑,“傻孩子,怎么补都不知道,还是让娘来吧。”
“那有劳娘了!”
“要是想谢谢娘,赶紧生个孙子给娘抱!”
谢婉君安静地看着苏青和苏老太太,心情很是复杂,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更加尴尬了。
她只是和苏青同了一次房,怎搞得好像有了孩子一样。
谢婉君把头压得低低的,努力减少存在感。
赵氏暗暗咬牙切齿,一股气堵在胸口。她也是苏家的儿媳妇,明媒正娶的,怎么当初她和苏东一起时,苏老太太一点表示也没有!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赵氏越想越委屈,不禁红了眼,瓮声瓮气道:“娘你也太偏心了,想当初我和苏东一起时,也没见您这么热心,难道老大是宝,老二就不是了?”
这话一出口,空气霎时间寂静,众人面色都很尴尬。
苏老太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大家子都低着头,气氛凝重,苏友山轻咳了下,“都坐下来吃饭,什么老大是宝老二是宝,岁数都这么大了,媳妇儿都有了,还当宝啊?赶紧吃饭!”
苏友山一席话缓和了气氛,苏青扶苏老太太坐下,一顿饭吃得大家心里都闷闷的。
赵氏在心里冷笑,不挑明些,苏老太太会更加偏心,那以后她在这家里就没地位了。
吃完饭,赵氏主动收拾碗筷,端到厨房清洗。苏友山叫停她。
“二媳妇歇歇吧,让大媳妇收拾就好了。”
苏青略有不满,他媳妇儿什么也没做错,晚饭还是他媳妇儿做好的,怎么连碗也要她洗。
苏青站起来想说话,谢婉君拉了下他的袖口,示意他别说。
“弟妹你回房歇着吧,我来收拾就好。”谢婉君从赵氏那里接过碗筷,眸光瞥到赵氏悄然弯起的嘴角,心里一阵恶寒。
谢婉君暗暗叹了口气,为了那么点事,赵氏搞得一大家子都不开心,图的什么啊?
苏友山亲自打发谢婉君去洗碗,赵氏心里大快,哼着曲儿,步履轻盈地回房。
她就是看不得谢婉君那么得宠,同样是苏家媳妇儿,凭什么苏老太太对谢婉君百般宠爱,对她就视而不见?
这不公平。
赵氏坐在床上,脑子一刻也没闲住。谢婉君和苏青同房老太太就高兴得仿佛捡到钱似的,要是谢婉君比她先生出个儿子,那还得了!
这个想法一过脑子,赵氏就紧张起来,手握成拳,发誓一定要比谢婉君先怀上孩子。
昏暗的厨房里,一星微弱的烛光照亮一角。
谢婉君坐在板凳上,借着微光,静静地注视着苏青的侧脸。
本来应该是她洗碗的,可苏青跟上来,二话不说抢了她手里的东西,把她按在凳子上,不让她碰碗筷,也不许碰水。
“喂,爹让我洗碗的,你抢去了,等下爹看见,该责怪我了。”谢婉君戳了戳苏青的背,隔着衣料,依然能感受到那结实的肌肉。
“放心好了,爹早就回房休息了,哪还会来这里。”苏青擦干一个盘子放好,转过身来看着谢婉君,烛光里,她淡淡笑着,有一种朦胧美。
苏青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晚他们纠缠的场景,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皱眉,一句*,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此刻,他有一种想立马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冲动。
苏青在发愣,谢婉君好奇,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回过神,憨憨地笑了下。
谢婉君皱起眉,声音沉下去,“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心思被揭穿,苏青有点心虚,背过身继续洗碗,矢口否认,“没想什么。”
谢婉君不信,“一定想什么了。”相处了这么久,他刚才那个神态,就是在想事情,而且,八成是和她有关的。
咬咬唇,谢婉君用警告的语气道:“不许想那些事情,不然不搭理你了。”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能想?”苏青转过身,直视谢婉君,眼神竟然有点委屈。
谢婉君愣了愣,实在想不出理由,索性一撅嘴,耍赖道:“反正就是不许想,你走吧,我的碗我来洗。”
“好好好,不想,我不想,你好好坐着,这里黑,小心摔了。”苏青可不愿意她洗碗,只好答应她不再想那些事。
苏友山决定把中毒的母羊扔掉,谢婉君知道后,心里难受。
“要扔到哪里?”
“在山里随便找个地方扔了。”说罢,苏友山拖着模样出门。
谢婉君追上去拦下,“爹,让我扔吧。”
“你舍得?”苏友山知晓这个儿媳妇心地善良,母羊待在苏家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谢婉君是不可能把它扔掉的。
谢婉君摇摇头,垂眸看着母羊的尸体,“我舍不得,但是必须要处理。爹,你把它交给我吧,我……我去把它埋了。”
“你何必为了一只羊浪费力气?”
“没事,我愿意。”谢婉君弯起唇,不由分说从苏友山那里接过母羊的尸体,头也不回地拖出门,生怕苏友山会来抢。
直到离开家门一段距离,苏友山也没跟出来,谢婉君才松了口气,弯腰将母羊的尸体背在身上。
沉重的尸体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没想到母羊这般的重。
走走又停停,谢婉君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放下母羊,扶着树干歇了会儿,然后到周围寻了根手腕粗的树枝,开始刨土。
刨了好久,才刨出一个能容纳母羊的坑,此时谢婉君已经汗流浃背,腰酸得紧。
蹲在坑旁缓了缓,谢婉君站起来把母羊尸体拖下坑,摆放好,才推土覆盖。
随着母羊的尸体渐渐被黄土淹没,母羊以前活蹦乱跳的形象浮现在眼前,谢婉君心中一抽,鼻子一酸,不由流下眼泪。
她是边哭边往坑里推土,仿佛逝去是某个至亲至爱的人。
埋好之后,她又搬来一块石头,压在小土堆上面,以作标记。
以后的今日,她还是会来看母羊的。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羊的。”谢婉君对着石头低声喃喃,她发誓,只要她在苏家一天,一定会保住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