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李二彪带着人没有回他舅张有德家里,他觉得这样回舅舅家有些败兴,几次了,几次都叫日他奶的钱石头给算计了,几次都吃了钱石头的败仗,怎么好意思去舅家啊?
李二彪带着人,一瘸一拐地走着,到了快天明,他们才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村子。
这些天村长张有德很着急,他着急的是,明明知道那用弹弓打他的人,还有打李二彪门牙的人,还有打老蛋眼睛的人是钱石头,可就是没法子去抓他,没法子去报案,他的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儿,一肚子的气。由于上火生气,张有德的牙齿开始疼了,那疼可不是一般的疼,而是撕心裂肺的疼,甚至喝口水都疼,那牙花子肿得老高,他长着嘴,直哼哼。
张有德在床上躺着,一手捂着嘴,不住地哼啊嗨啊的,就在这时,鸭厂厂长王玉峰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他进来就扯着他那公鸭嗓喊道:“村长啊,这次可不好了,不好了啊,咱鸭厂的那些鸭有不少得了温病了,一片一片的死,真吓人,这可咋办哪!咋办哪?!”
张有德瞪眼看着急得一脸汗的王玉峰,捂着嘴一边哼哼,一边没好气地道:“那咋就得了温病了呀?难道你们没有给它们打防病的疫苗哇!”
王玉峰还是着急地道:“打,打了啊,给鸭子打了疫苗了,谁知还是挡不住啊,那鸭子在地上一片一片地躺着,可怜呀,心疼呀!”
张有德也急得很,他也顾不上牙床子肿了,顾不得牙疼了,一下从床上起来,用手捂着嘴,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走了一会儿,他跺着脚道:“你呀,你是怎么搞得啊?这防温病的疫苗,我一开春就叫你们打,可这都啥时候了,嗯?你们才给鸭子打预防疫苗,日娘的这鸭子不死才怪呢!”说完,他道:“走,还站着干啥?鸭厂去啊!”
他们来到了鸭舍,厂长王玉峰领着张有德一个大棚一个大棚地看,每个鸭舍里都有几十只鸭子倒在了地上,就是没有倒在地上的鸭子,也显得呆呆的,跟发烧似的,身子发着颤,有气无力的在地上窝着。张有德跟王玉峰道:“你给镇上的防疫部门说了没?”
王玉峰苦着脸道:“说了,说了,镇防疫站的人说马上就到。”
张有德也很着急,他没好脸地看着王玉峰道:“王厂长啊王厂长,你们到底是干啥吃的呀?按说你们人手也不少,怎么就都不操心啊,看把这鸭厂给弄得成什么样子了啊!”
王厂长站在张村长面前低着头不敢吭声。张有德看张有德在那里低头站着,没好气地道:“还傻站着干啥啊?快去叫人把那些鸭子都收集到一起,难道你还等着它们继续传染吗?切,一点脑子都不动!”
他们正说着,镇上防疫站的车就开进了厂里,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他们都戴着口罩,背着喷雾器。这几个人一下车就围着鸭厂开始喷药,还有几个人进到了鸭舍里去看,其中一个姓刘的防疫站站长,他走到王厂长跟前道:“王厂长,你们这鸭厂的防疫工作做得可不好,春天还没有到时,我们就组织各村养殖户进行了禽流感的预防培训,你看看你们做得这叫啥啊?一下子死这么多的鸭子,死了这么多的鸭子你们也不隔离,也不处置,你们把这些鸭子摆在这里干啥啊?难道是等着这温病起来吗?”
张村长一听防疫站刘站长这么说,赶紧叫来工人,把几个鸭舍里的死鸭子都拎了出去,按照刘站长的要求,进行了打药和深埋处理。
这次鸭子得传染病,前前后后一下死了上千只,给鸭厂造成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张有德看着厂长王玉峰,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道:“王厂长,你每天都干些啥啊?难道就会在办公室里坐着啊?难道就会跟那小媳妇、大姑娘聊闲篇啊?你整天还有点儿正事儿没有啊!”
王厂长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声也不吭。
张有德的气还很大,道:“王厂长,这次鸭厂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你准备怎么弥补啊?”
王厂长很无奈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笑道:“怎么弥补,好好养呗,以后把鸭子的宿舍打扫干净些,叫鸭舍里再通些风,勤观察,多预防呗!”
张有德听着王玉峰的回答,心里道:“真屁话,我养你个厂长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些话谁不会说啊,关键看你肯肯不肯在管理上下功夫!”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王厂长的老婆孙惠英,想到了一次次跟孙惠英做那事儿,他不屑地看了一眼王玉峰,道:“好,王厂长,我看你到底怎么按你说的那样办!”说完,背着手走了。|
张有德背着手走了,他在厂里跟厂长王玉峰发了一顿火儿,此时,他好像出了气似的,嘴也不疼了,走起路来感觉也有劲儿了。他想,这个王玉峰,再给我管不好鸭厂,我非拿了他不可,我就再选新的人选。
张有德这样想着,可一想到孙惠英,他的这个想法就烟消云散了。他背着手在村里走着,走着走着不觉就走到了鸭厂厂长王玉峰的家,他正要走过去,谁知往他家门口一看,王玉峰家开着门呢,他想,王玉峰在鸭厂,刚才还叫我臭熊了一顿,现在正在厂里采取措施呢,怎么他家开着门啊?难道是王玉峰老婆孙惠英在家,难道她没上课?
想到此,他又拐回头去了王玉峰家,到了王玉峰门家门口,他伸着耳朵听了听,屋里静静地,啥声音也没有,他有些奇怪了,这不礼拜天不节假日的,这孙老师怎么没去学校上课啊,她在家干啥?这样想着他就推门进去了。
张有德进到院里,还没看见孙老师在哪儿,他就推开北屋,一脚在里一脚在外的喊道:“惠英,你在家吗?”
这时孙惠英搭话了,她从外边的厕所出来,笑着道:“我在这儿呢!”又咯咯地笑道,“你咋这时候来啊,你知道我在家?”
张有德有些脸红地道:“孙老师,我刚从鸭厂里回来,路过你家,看你家门开着呢,我就进来了。”又道,“这又不礼拜天礼拜六的,你怎么不在学校上课,在家干啥啊?”
孙惠英还是咯咯地笑道:“村长,看你说的,不礼拜天不礼拜六的我就不能回家看看了?”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道,“跟你说,我姨妈来了,回来换换纸。”
张有德笑着道:“什么姨妈姨夫的,真是扯,是不是见我来了编得瞎话啊?”
孙惠英一听张有德这么说,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撅着嘴道:“你说什么呀,谁瞎编了呀,不信你看看,你看看!切!”
张有德笑笑道:“算了,你说来就来了吧,我还想趁你在家,我们高兴高兴呢!”
孙惠英道:“高兴,高兴,高兴你个头啊,我每天忙得黑天昏地的,还高兴!”
张有德道:“当个老师怎么就忙得昏天黑地了?我一说想高兴高兴,你就有理由,日娘的算球了!说着就往门外走。
孙惠英看张有德急了,赶紧笑笑道:“看看,我这么一说你还真生气了,真的是呀!你不知道,人家身体不舒服吗!”
张有德见张惠英笑了,还是绷着脸道:“惠英,这几天我有些上火,牙床子肿得很,牙也很疼,再说了心情也不爽!”
孙惠英咯咯咯地笑了,他道:“你呀,啥事啊?怎么一弄就上火,一弄就牙疼,啥事儿急得你着急上火啊?”
张有德没好气地道:“啥事儿着急上火?你到中午问问你男人,看他当这个厂长尽到了责任没有?看他是咋当的啊!”
孙惠英一听张有德说自己的男人没尽到责任,害怕地道:“村长,我男人他到底怎么没尽到责任啊?那鸭厂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了?”
张有德没好气地道:“我叫他当厂长,他不好好地给我管理,你看看,光今天就叫厂里死了有上千只鸭子!”
孙惠英一听张有德说自己的男人没有尽到责,使鸭厂死了上千只鸭子,一下子害怕了,她走到张有德跟前,两手搂住张有德的脖子,一晃一晃撒娇地道:“村长啊,这,这倒是咋回事啊?怎么一下就死这么多的鸭子啊?”
张有德绷着脸道:“不负责呗!刚立春时我就跟他说了,叫他早早地给鸭子打防疫疫苗,可他早把这事忘到了天边了,每天也不知净干些啥,直到前几天他才给鸭子打,你看看,看看,那鸭子在鸭舍里躺的地上一片一片的,不管哪个鸭舍,都死了二百多只,这事儿都惊动了镇和县的领导,我看我就等着挨处理吧!”
孙惠英一听张有德这么说,脸都下白了,她颤颤巍巍地道:“那,那可咋办啊?有德,上边会咋处理你啊?”
张有德黑着脸道:“咋处理,弄不好我这个村长就算干到头了!”|
孙惠英有些吃惊地道:“呀,死几只鸭子咋就处理得那么的厉害?!”
张有德一跺脚,气哼哼地道:“看看,你看看,给我找这事儿?”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孙惠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