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我……”
“先吃饭!”曹秀芳还想再争辩几句,但是老首长的命令也是不容置疑。
曹秀芳没有办法,洗了一把手,愤愤地在桌旁坐下了。
“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李国平坐下后,小声的提醒到曹秀芳。
曹秀芳撇撇嘴,并没有理他,见老首长开始吃饭了,也自顾自地端起米饭吃起来。反正今天运动已经超负荷了,曹秀芳索性今天就敞开了吃,专门照着红烧肉下手。这红烧肉做的是软软糯糯、肥而不腻、口齿留香,以前曹秀芳觉得吃这个太过罪恶,轻易不会下筷子,晚上更是一点儿荤腥都不沾,但是她今天分明是化气愤为食欲了。
“哎哎哎,这肉是你拿来负荆请罪的,怎么自己吃了,不是在减肥吗,不许再吃了,都肥成什么样子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没有你胖!”老首长见曹秀芳别的不吃只吃自己面前的红烧肉,显然有点儿着急了。
“哼哼,别怪我拆穿您老人家,您这厨房里至少还有一大碗红烧肉,竟然还在这里理直气壮地指责我!”说着又狠狠夹了一大筷子红烧肉。
“嘿!”
“嘿什么嘿,还你个大老爷们儿呢,您不看看您都多大了,大老爷们儿就剩下老了!哼!”
“曹秀芳,怎么跟老首长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一直在一旁默默吃饭的李国平终于听不下去了,这个曹秀芳一直跟老首长这么没大没小的吗?老首长为什么要惯着这个女人,这要是换成他那个毒蛇的孙子,现在估计一脚就踹过去了。
“我说这位首长,您这一晚上都说几遍注意我的态度了,不累吗?”曹秀芳非常无力地地说到。
“你!”
“我?我怎么了,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谁,你也管不了我,反正我马上就要搬走了,你又奈何不了我!”
李国平简直要被面前的这个女人气晕过去了,这要是自己的兵,还指不定被自己罚成什么样子呢!话说这个曹秀芳同样是气死人不偿命,怎么现在这张嘴脏话是不说了,但是气死人的本领却是越发见长了呢?
李国平被气的瞪大眼睛看着曹秀芳,奈何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之后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曹秀芳见李国平咳嗽得那么厉害,觉得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下放下碗筷,替李国平拍起了后背,边拍边说道:“你说首长啊,都多大个人了,说个话也能呛着,真是!”
李国平边咳嗽边抬起头来惊悚地看着曹秀芳,然后向一旁躲去。
见李国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并且躲着自己,曹秀芳尴尬地收回了手,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不识好人心。”然后继续拿起碗筷吃起了饭。
老首长现在也不和曹秀芳争论什么红烧肉的事情了,优哉游哉地看着两个人。曹秀芳从碗里抬头一看,撇撇嘴,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话说自己今天晚上嘴都快被自己撇歪了。
“你们要吵架会自己家吵去,还想不想让我好好吃饭了?打情骂俏!”说完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行了,这下曹秀芳也被呛到了,李国平被呛得更厉害了,这顿饭吃的可真是有够闹腾的。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曹秀芳感觉今天她注定要消化不良!
吃完饭后老首长就叫李国平回去了,单独留曹秀芳在那里训话。
“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跑十公里吗?”行了,真正的秋后算账来了。
“知道。”曹秀芳闷闷地道。
“那你认为你改不改罚?”
曹秀芳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
“恩,如果您是以一个军人的标准来要求我的话,我的确是该罚,军令如山我还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是您的兵,我还是一个女孩子,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还刮着风,山路有那么难走,我就是有雨伞雨衣也回不来,我不是没有想过给您送个信,可是我没有电话,也不知道您这里的电话。所以我认为我回不来,也是情理可原的。”
“哼,该罚的理由一笔带过,不该发的理由倒是一说一箩筐,这么说你说认为自己不该罚了?”
“没有,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那你难道不知道,既然是下那么大的雨,而我又知道你在山下工作,能不找个人去接你吗?”
“啊?”曹秀芳被老首长给问蒙了。
“您派人去接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下班的时候没有碰见啊!”
“没有碰见吗?”
“没有啊!”曹秀芳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但是转念一想,曹秀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
“哼,那上班的时候呢?”
果然!
“首长,你是说,李国平?他不是授您的命来兴师问罪的吗?还专门在厂子门口堵我!?”
“你干脆笨死算了!”老首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就是不对啊,我下班的时候就是没有看见他啊,那时候雨已经下的好大了啊!”
“你昨天几点下的班?”
“五点……啊!不对!”
“今天李国平来跟我汇报说,他昨天去的时候,厂子里已经关了门,里面是一个人都没有了,然后他就在那里等了你一个晚上,一直到早上看见你!”
曹秀芳听后,心里震惊极了,也不是滋味儿极了,这么说李国平并不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来的,而是等自己等了一个晚上,昨天晚上大雨可是下了一夜啊,虽然他可以在车里,但是昨天晚上冷啊!那自己今天还这样对李国平,苍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奥,他回来后发高烧,据说是三十九度八。”老首长明显是觉得曹秀芳内心的愧疚还不够,于是决定再下一剂猛料。
此时曹秀芳听后已经是欲哭无泪了,她一直以为李国平是被自己气的啊,不过他今天好像是咳嗽了好几次,自己以为他仅仅是在清嗓子而已啊。此时曹秀芳的头已经快砸到地上去了,她是个大恶人!不仅对李国平爱答不理、极度排斥,后来竟一直冷言冷语的跟他对着呛!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今天还故意气他来着,他可以解释啊!”
“奥,那你觉得李国平跟你似的,像个娘们儿一样,一有委屈就巴巴地说个不停?”
“我……”
“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了,不回来就算了,回来后还一副自己委屈得不行,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你没有做错,到是我们做错了,就该不管你的死活,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我没有,你们怎么会那样呢?”曹秀芳当然不会那么认为,她从来没有忘记,当时原主都做到那般境地了,李国平还是没有执意要送自己回家,后来还给自己送了30块钱当生活费,还百般关心自己的工作问题;她也没有忘记,是老首长无论多晚都等着自己来向他报到,并且还会嘱咐小刘给自己留着饭。
“你没有?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就是想自己就是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没有人会担心你到底有没有回来,你最想做还是摆脱我们,摆脱曹秀芳之前的一切人际关系,因为你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你即使没有这样想我们,但是你也从来没有把我们的关放在心上,这就是你!”
“我!”曹秀芳除了一个‘我’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因为老首长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曹秀芳无法反驳。
是的,曹秀芳即使努力地在和老首长、李国平,甚至是李卫红,甚至是军区的一切一切相处着,但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跟老首长相处,是因为这是老首长的命令,因此当自己有能力独自生活时,她会迫不及待地搬出去;跟李国平相处,是因为她现在必须依靠李国平,自己亏欠李国平,所以她内心里常常告诉自己,当自己离开这里以后会做到和李国平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真实的自己,一个冷漠、无情的自己。
“秀芳啊,有些事是我们都不能预料到的,你越是极力地想摆脱越是摆脱不了,因为人在社会当中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而即使你不想当曹秀芳,但是你能告诉世人你不是曹秀芳,你能跟曹秀芳的父亲、母亲说你不是曹秀芳?那社会还不把你置于道德的审判台上?”
“首长,我知道错了。”此时的曹秀芳已经泪如雨下。
“秀芳啊,你知道你最大的矛盾是什么吗?你最大的矛盾是你不承认自己是曹秀芳,但是你却带着她的情感倾向去看待别人,否则你对李国平平白无故的误解是哪里来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曹秀芳彻底失去了力气,瘫坐在了地上。曹秀芳此时感觉自己的心就这么被别人*裸地掏出来,然后又被人当场解剖开来,一切晦涩的、隐藏的、极力想逃避的都被别人毫不留情地解剖了出来,就摆在自己的面前,鲜血淋漓!
她误解了他人,也同样误解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