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站在这家爱情治疗室的门口,试图从外面窥到一些情况,只可惜透过那面褐色的反光玻璃,她只能看到自己这个畏手畏脚的样子……
这样是不是像贼?
“您好,欢迎光临。”
沈璧君还是鼓起勇气进去了,目光带过的地方,她已经全看清楚,和她从前的那家爱情治疗室几乎就是复制粘贴了。
不过都像到这个地步了,再装不知道那个人就说不过去了吧。
“我要见你们苏医生。”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前台的小妹妹很有礼貌地拦住了沈璧君,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很稚嫩,白白净净的,笑起来也是非常好看了,“没有预约是不能直接见面的,苏医生正在见别的顾客。”
是她没错了吧…沈璧君也算是从这个小妹妹的嘴里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推测。
她讪讪地笑了,更像是为自己可悲,“我不是顾客,我是你们苏医生的朋友,我叫沈璧君。麻烦你转告一声。”
“那我打电话帮你问问,您坐那边等下吧。”小妹妹一听是苏医生的朋友,立马就拿起了内部电话。
“苏医生,楼下有位叫沈璧君的女士说是您的朋友,想见您…噢噢,好的好的,拜拜。”
“沈小姐,”那个小妹妹有些为难地蹙着眉头,语气也更刚才更加温柔,“抱歉,苏医生说她没有时间,今天不能见你。”
“你们这里每天都很忙吗?”沈璧君很好奇,不知道那个人偷来的东西还适不适用啊。
“对呀,苏医生可厉害了,每天预约的人都好多的。她呀都能帮他们解决困惑已久的情感问题呢。”小妹妹说起话来满脸的自豪,沈璧君好像曾经也在哪里见过这种神情。
她望了望前台的柜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名片或者宣传手册之类的,就想问小妹妹要,“请问有名片吗?”
“哦,我们这里是没有的,苏医生说不需要这些东西。”小姑娘一直很有耐心,有问必答,“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沈璧君把她的疑问当成了下的逐客令,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既然苏医生这么忙,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您请慢走。”
不得不说,沈璧君来体验的这一趟,由衷地觉得只有前台小姑娘人最好了,只是再过个几年,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变成楼上那个缩头乌龟“苏医生”呢?
她很沮丧地低着头走出了这个熟悉的爱情治疗室,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沁满了汗。而此时在那个爱情治疗室的二楼,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梳着高高的马尾,一身白大褂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马路上的沈璧君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格外冰冷,好像真的就从来不认识沈璧君一样。
“苏医生,我的信息填好了,请问是现在就开始治疗吗?”
“是的。”那个女人忽然就笑了,转过身来,得意洋洋的眼神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亲切,她走到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刻意正了一下自己的名牌:治疗师苏婕。
所有可以炫耀的东西,何尝又不是伤人的利器?
刹那间,一辆银色的小轿车飞驰过来,沈璧君明明记得之前看路的时候是没有的,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车竟就快撞上来了。她一下子就愣掉了,手脚也完全麻木了完全不听使唤,任凭她怎么想要努力地挪动自己的脚也无济于事,像被施了咒一样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沈璧君!”连同马路对面的孟连熹,除了大叫她的名字,什么也不能做。
“啊……”忽然沈璧君被从身后来的一股力量给拽了回去,有惊无险地成功躲避了那辆飞驰的车。
“沈璧君,你有没有怎么样啊?”孟连熹赶忙从那头跑过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脚疼。
“温羡……温羡!”沈璧君是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是一个怀抱里,她全身都在颤抖,尽管如此一转头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温羡,她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我刚刚差一点儿就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璧君在看着那辆车飞驰过来的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吓傻了,脑海里除了温羡,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了,你有没有受伤?”温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断安抚她的情绪,可是她哪里听啊,哭的越来越凶,都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这么委屈啊。
“先生…先回去吧…”林邑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刚才开始就不断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在干预他的脑袋,他一抬头就在高楼的顶上最边缘看到一个女孩探出一双脚,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温羡低头看了看怀里眼泪糊了一脸的沈璧君,伸手轻轻地给她都擦了去,扶着她一同站了起来。
“能走吗?”他弓下身子偏着头问。
沈璧君抽抽搭搭地摇摇头。
温羡又给她擦去源源不断的眼泪,伸手就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低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眼睛,“别哭了。”
“孟小姐,我送你回去吧。”林邑很绅士地做出了请的动作,亲自给孟连熹开了车门。
“你…怎么在这里啊。”沈璧君在温羡怀里,整个身子都还在微微颤抖,但此时内心终于是平复了许多,她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咚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温羡从沈璧君出门的那刻就一直惴惴不安,他哪里还能放心她出门这么久,或许是最世俗的心有灵犀在作祟,还好他能及时出现救了她,不然,是不是该后悔一生了。
“我太想你,就想着要快点见到你,就找到你了啊。”他此时面无表情,显得极其平淡,不过还好沈璧君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她抬头望了望温羡严肃的脸,不由自主地就被他给吸引了,她伸出手渐渐地摸到他的耳朵时,竟有些欣喜,看到他的脸瞬间一红,竟然是这么可爱。
原来温羡也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喂,别乱摸。”温羡知道自己脸红了,赶忙把脸别过去,“自己下来走。”
沈璧君真的乖乖听话自己下来了。
“苏婕她……”她似乎想要诉苦,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合适,还是委婉了些,“苏婕她开了一家爱情治疗室。”
“为什么?”温羡自己找到了她的手,牵到了自己手里。
“我也不知道,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她……”沈璧君好像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她偷东西,毕竟谁都可以开一家爱情治疗师,这个世界相似的东西那么多,或许雷同只是巧合也不一定呢,“为什么她都不告诉我一声……”
只是想想,自从应嘉走了以后,苏婕就再也没联系过她了,而如今在知道她的消息,居然是这样一个情况,真的叫人好生心寒。
接下来的好几天,沈璧君花了大把的时间做别的才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苏婕和她的爱情治疗室的困扰中分心出来。
沈璧君一觉醒来,满意地抻了个懒腰,摸到旁边的位置是空荡荡的,这才发现温羡不见了,光着脚丫子就匆匆下了楼。
“温羡,你在吗?”楼下空空如也。
“温羡……”厨房也是……
“我在这里。”他终于从书房里冒出了头。
“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她松了一口气,翘着脚就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我能飞天遁地吗?还不见……”他踩着拖着踏踏踏的走下楼,客厅可没开空调,非得冻着了不可,把她给抱起来就扔回了卧室。
徐家最近的生意做的都很谨慎,难免会引得厉家怀疑,而且厉晴方现在虽是徐斯南的妻子,但是一直住在自己家里,也很不利于厉国雄掌握徐家的动向。于是他们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就按耐不住了,举家去往徐家做客。
“怎么样,这个好不好喝?”孟祁澜刚给向明乐亲手冲了一杯咖啡,看她喝了一口就立即求夸奖。
他所说要带的助手,就是向明乐。
“这里真不愧是名门徐家,好漂亮啊。”向明乐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抿了一口咖啡,没注意到孟祁澜期待的眼神。
“诶你真不够意思。”他自己也坐了下来,顺便倒了一杯咖啡,“都来了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啊?”
徐家的确是会让从小生活贫困的向明乐觉得眼花缭乱,她哪里见过这些真正的上流社会,要不是那天孟祁澜再次去学校找她,说要给她一个学习的机会,可能现在她也还是泡在图书馆里复习吧,也可能是带着妈妈和妹妹为不知道住哪里或者下一顿吃什么而发愁……
“这个还给你。”向明乐从口袋掏出来的,正是徐勇给孟祁澜的那张银行卡,“我前天去银行看过了,这里面的钱太多了,根本就不是我应该得的工资。”
她只取了三千,给妈妈和妹妹租了一个月的房子,之后的她再继续打工,她怎么能想到舅舅会真的把自己的亲姐姐和外甥女扫地出门。
“这可不是我的。”孟祁澜推脱,他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这还是徐家的,“你留着吧。”
“这里面……可足足有二十万!”这二十万对身家过亿的孟祁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她早知道这些,却也还是忍不住感叹,最后还是陷入沉默,她又再次把卡退了回去。
“既然你执意要退回来,那我就收着了。”孟祁澜也是拗不过小女生,他的好心别人并不领情,只好讪讪地把银行卡拿过来,塞进自己的兜里。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现在是他们的休息时间,两人都低头坐在长沙发的两端默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忽然门外一阵嘈杂,不一会儿徐勇就领着一行人进来了他们所在地的大厅。
“这是怎么了?”向明乐对这样的场景一向很紧张,她赶紧坐得离孟祁澜近了些,生怕进来的人会把他们隔很开,留她一个人在一边。
“没事,是厉家的人。”孟祁澜不动声色额地安慰她,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家里长辈说,在他小时候厉家就有意给将女儿跟他定娃娃亲……不过还好那个时候的他愣头愣脑,不爱说话,终于是逃过一劫,只是可惜了徐斯南……“你过来一点吧。”
向明乐又靠近了一点。
“哎哟,孟少爷也在啊。”厉国雄一进门就奔着孟祁澜来了,他才没管徐勇给他安排的位置,径直走到离孟祁澜最近地位置坐了下来,“孟少爷最近是干什么去了?家里生意可还好?”
“爸你干嘛呀。”厉晴方瘦了很多,整个人都娇小了一圈,她似乎也很不喜欢厉国雄这个样子。
孟祁澜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包裹得地有些无所适从,他不自在地往向明乐那边挪了挪,这样他们两个人靠的就又近了。
“家里的生意我都不过问,是妹妹在打理,我只是在医院拿工资的。”孟祁澜的话语间有刻意保持距离的意思。
“啊呀,是医生啊,不是孟少爷,是孟大医生了。”厉国雄自己套完近乎又哈哈大笑,“可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哦,老爷子今天有些不舒服,特地请孟医生来给老爷子调理一下。”徐勇抢了先答话,像是怕孟祁澜他们两个说错话。
“他明明……”向明乐正要说什么,孟祁澜眼疾手快一个手掌就把她的嘴堵上了。
“没事没事,我们去看看老爷子。”他连忙拽着向明乐逃离了现场。
二人躲到了另一个小客厅里,周围都没有外人孟祁澜才松了口气,把向明乐放开,“你找死啊?”
“可是徐老爷子明明就救不活了啊,说什么调理。”向明乐的语气很诚恳,即便孟祁澜的目光一直在刻意躲着她,她也依旧追随。
只是她从来没参与过这些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自然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连生死大事都会说谎。
“明乐,”孟祁澜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知道是自己不该给她错误的示范,他摸了摸她的头,像来自长辈的爱抚,“有很多事,我们控制不了,而且这是他们的隐私,他们有权决定怎么说。”
孟祁澜只是想保护她,并没有恶意。
“还有,我不想你出事。”
孟祁澜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倔强的女孩子,从给她做那个手术的时候就是,明明是花儿一样尚好的年纪,却背负着别人千倍万倍的痛苦和负担……他从来不会为生计担忧,所以才能更安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她,是需要比他更艰难地去维持生计,更拼命地为自己争取多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人真的不是生而平等的。
向明乐好像终于平静了下来,黑暗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她明白,他都是为了她好,连那张银行卡也是,为了照顾她的尊严而让她来做这个根本很多余的助手工作,只是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给她一大笔钱罢了,他的善良她也真的都懂。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