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满脸疲倦的再次拿起一封奏章,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有十个字:皇上,请发军饷,十万火急!
再看了下署名“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辽东巡抚毕自肃”。
这也算是最短的奏章了吧!
朱由检苦笑了下,默默的把奏章放下。
这个毕自肃啊,竟然连续上了九道请发饷的奏折!
官倒是好官,就是读书人的坏毛病改不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说成是西瓜!
似乎自己记得辽东那边只欠四个月的军饷吧!
罢了,朱由检叹了口气,再次拿起奏章,批复到:朕知道了!已责成户部着手办理。
户部?户部尚书毕自严?竟然有两个老毕,哈!
“王承恩,王承恩!”
“奴才在!”
“这毕自严和毕自肃是什么关系?这么巧,两人都姓毕!”
“回皇上,听说是兄弟的。”
“还有这种巧合?还真是一段佳话!”
“可不是呢,奴才也觉得真是巧极了!”
“大伴,近日可有元素的奏章?”(袁崇焕,字元素)
王承恩翻了下,“奴才记得有,不过不是奏章,是滚单。”
“唔,找出来看看呢,这家伙也太磨叽了,几个月以前就派人宣纸了,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到影子的!”
朱由检接过来王承恩手上的滚单。
只见上面除了袁崇焕的行程路线和抵达日期,最后面还附了一首诗:
重整旧戎衣,行途赋采薇,
山河今尚在,城郭已全非,
马自趋风去,戈应指日挥,
臣心期报国,誓唱凯歌归。(再出关,袁崇焕)
“哈,这个元素!就这份魄力豪情,也只有辽东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捧着一封家书,潸然泪下。
八弟危矣!
“兄长如晤:欣闻兄长不日左迁大司徒,愚弟甚慰!自今岁起弟以御史身提督辽东以来,军饷仅得两万两,前后四月共计欠饷已达五十四万两之巨,军中士卒多怨言,弟纵使苏秦在世,张仪复生,也终不及黄金白银来的实惠。近日军心浮动,极有哗变可能,吾已心力憔悴,黔驴技穷。已身可不顾,然则国家边防大事,若出意外,纵使万死也不能报君恩!望兄火速进京,制止王家祯等小人拖延,解弟燃眉之急,为盼!愚弟敬上。”
“老王,即刻启程,火速进京!”
“好的,老爷!”
辽东宁远城。
“抚台大人,形势已经万分紧迫,若再不采取措施,悔之晚矣!”推官苏涵淳着急的说道。
“是啊,抚台大人,这几天军营中士卒四处串联,散发传单,妄图聚众闹饷,意图已经非常明显!我们只有狠下心来,砍了带头的脑袋,杀鸡骇猴,才能保证大营安定!倘若不然,三军一哄而散,奴贼趁虚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还请抚台大人速速决断,勿要妇人之仁!”通判张世荣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恳请。
总兵朱梅从衣袖中拿出几张帖子,摆在毕自肃面前的桌子上。
“这就是今日军中流传的匿名帖吧?”毕自肃拿起帖子,“诸位,说实话我每日心如火焚!京城那边已经连上八道奏章,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更可恶户部侍郎王家祯任意挪用我辽饷,三番五次拖延我饷银。我这就再去请饷,如果再不成,老夫就一头碰死在这里,也算是给三军将士赔罪!至于军务,你等多多留心。”毕自肃说完,起身走向后堂。
“抚台大人慢走!”推官苏涵淳叫住了毕自肃。
“抚台大人,现在形势已万分火急,一封奏章到达京师需要数天时间,即使能请来军饷,算算饷银出库、转运,到达宁远,最快也需要半月,只恐远水解不了近渴,还请抚台大人另谋良策为上!”
“就是,抚台大人!不如我们先行拆借垫付部分军资,平息众怒,然后以后到饷银弥补。”通判张世荣建议到。
“你俩糊涂!一来府库里早已空空如也;二来何处有银子垫付?三则此举违反军令,万一有后果,何人可承担?”毕自肃摇摇头,“你等好意,我已心领,此事最好还是等京里有了消息再说!至于士卒愤怒,还需要我等尽心安抚平息,辛苦诸位了!”
“大人,只怕悔之晚矣!”推官苏涵淳哭着跪在地上。
总兵朱梅急的直搓手。
“禀将军,广武营那边来人,想要进入军营串联,被士卒拦住,请将军示下。”一名亲兵跑了进来。
“狗日的,竟然引火到劳资地盘了,给我一顿鞭子抽出去!”祖大乐把手里的酒杯‘砰’地扔到桌子上,火冒三丈地说道。
“将军,为何你们不想参与闹饷?”中军吴国琦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问道。
“国琦,咱俩老交情了,自古以来闹饷有几个有好下场的,除了砍头还是砍头!劳资不傻,不上这个当。反正该有的军饷一分也少不了我们的,如果没有,再闹也是白折腾。”祖大乐用手抓了块肉,扔到嘴里,嚼的嘎吱嘎吱响。
“还是将军聪明!”吴国琦帮祖大乐酒杯扶正,再次倒了一杯。
“倒是你,怎么不提前去跟提督大人通个气的?”祖大乐喝了口酒,问道。
“别提了,咱们的毕大巡抚,跟我们这些粗鲁汉子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平时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训我一顿,我还是知趣点,躲远一点吧!嘿嘿!”
“你小子,蔫坏!”祖大乐和吴国琦再次碰了下杯子。
翠红楼。
徐铮和翠儿面对面坐着。
“翠儿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真心愿意跟杨无病福祸相依,共渡一生?”徐铮眼神平视,盯着翠儿的眼睛。
翠儿的脸庞冉冉升起两朵红云,“公子的眼神怪吓人的!”
“我是真心的,只要杨郎不负我,我终生无悔!哪怕就是跟着他讨饭,我绝无怨言!”
徐铮稍微懂点心理学,知道一个人如果撒谎,那么心跳和眼神都容易露出破绽。
竟然是如此刚烈的女子!
杨无病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