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醉酒的小姑娘温顺得如同一只收起了爪子的猫,柔软乖顺的窝在怀里,段铭承心中软成一片,试探着垂头咬了一口纪清歌红透的耳尖,顿时怀中人儿猛地一颤,原本已经又半闭的眼瞳谴责的望过来,靖王殿下嗓音中带着笑意,在她耳畔低声道:“再试试好不好?”
纪清歌疑惑的望着他,因为酒醉而反应迟钝显得有些呆呆的,段铭承如同一个精心布置陷阱的狡狐:“放心,不做你不喜欢的事。”
说罢,双唇便又一次落了下来。
纪清歌尚未出口的话语最终只发出了短暂的一声呜咽,所有的言辞就尽数消失在了两人交接的唇齿当中。
对于小姑娘愿意接受到什么程度已经心中有了数,靖王殿下这一次精准的控制着自己索取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徘徊在会让纪清歌心生抗拒的界线之外,直到他终于餍足的松开那双柔嫩唇瓣的时候,纪清歌连脖颈都染上了粉嫩的颜色,但纤瘦的脊背却依然是放松的,如同一汪清澈绵软的春水,被男子珍而重之的鞠在怀中。
“清歌。”
略带一丝喑哑的音色在耳畔响起——
“嫁我,可好?”
纪清歌消化了一下才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原本想要胡乱点头的动作顿时凝住。
仔细观察她表情的段铭承迅速察觉了小姑娘又一次浮出的抗拒,不待她开口,就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她或许想要出口的拒绝,舌尖轻巧拂过柔嫩的唇瓣,段铭承低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纪清歌迟疑片刻:“嫁、嫁人不是……”
“不是好事情?”
“……嗯。”
“为什么?”段铭承无比耐心的环着怀中少女:“为什么不好?”
为什么?
纪清歌刚一纠结是否该作答,耳尖上就传来了酥麻的触感,还没能理顺的思绪又一次乱了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婆婆不好。”
婆婆?这是在段铭承假设之外的答案,饶是靖王殿下也不由顿住了一瞬,齿尖不轻不重的夹了一下那滚烫的耳尖,纪清歌一颤,想要偏头躲开,段铭承却不肯放,环着她肩颈的手臂微微收紧,不容抗拒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清歌,没有婆婆。”
见她一脸迷惑的神情,段铭承又一次强调:“我母亲离世已久,我父亲生前也没有续娶,清歌,没有婆婆,嫁我好么?”
纪清歌呆了呆……没婆婆么?那……那……
段铭承耐心的等着,孰料半晌之后,却听见怀中小姑娘嗓音中带着点委屈的喃喃说了句:“不嫁公鸡……”
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尾音还没消散,耳尖上就是一疼,纪清歌低低的抽了口冷气,段铭承轻咬那一点薄薄的耳尖,忍气半天才恨声道:“我是公鸡?”
——这死丫头!拿他比公鸡?
一肚子没好气的靖王殿下到底还是舍不得拿她怎样,最终也不过是泄愤似得轻轻叼着那精巧的耳尖磨了磨牙。
耳尖上不轻不重的酥麻和轻微的刺痛如同咬在纪清歌心尖上,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说了什么,饶是她此时酒意正浓,也本能的察觉出不妙,连忙改口:“不是。”
段铭承这才松了口,哼了一声,瞄了一眼那花瓣般红润可爱但说出话来却能气死人的双唇,忍不住又啄了一口,终于觉得气平了几分,再一次说道:“所以,嫁我!”
纪清歌迟疑了一瞬,段铭承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放慢了语速,耐心说道:“清歌你看,没有婆婆——”他竖起一根手指。
“我也不是公鸡。”第二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也竖在眼前。
“还有什么理由让你不愿嫁?”
纪清歌一时噎住,段铭承循循的诱导她:“我兄嫂都是和善人,也都很喜欢你,不会有人给你气受,今后绝不会有人欺负你,你看可好?嫁我,嗯?”
靖王殿下的条理清晰明确,又十分有技巧,纪清歌酒意醺然的脑中思维并不敏锐,发呆了片刻,竟然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迟疑的抬眼,便撞进了段铭承如同揉碎了星辰般的眸底,本就已经动摇的心防猛然之间就静了一瞬。
对于把握人心十分擅长的靖王殿下柔声的编织出罗网,耐心诱惑着怀中的姑娘。
纪清歌努力凝聚着不太清晰的思绪,明明还没有下定决心,却止不住开始有淡淡的喜悦,如同细碎的浪花一般漫上心头,清醒了几分的头脑有些明白接下去的话或许不太恰当,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的睨着他的神色:“也不准卖了我!”
靖王殿下深吸了口气,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把醉话当真,忍着想敲她额头的冲动咬牙做出保证:“不卖!谁都不卖!”
纪清歌住了口。
“清歌,我心悦你。”段铭承小心的在不会引起她反感的前提下紧紧拥住怀中少女:“我不是公鸡,你没有婆婆,我兄嫂都不会为难你,我更不会把你卖人,明白了么?我会珍你,重你,爱惜你,决不食言,所以,嫁我好不好?”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徐徐的消散,重紫阁中再次归于了寂静,窗外有夏虫低低的鸣叫,纤细而又悠扬的回荡在夜色之中,良久,就在段铭承以为这一次又要被拒婚了的时候,怀中低低的传出一声——
“好。”
段铭承怔了一瞬,刹那之间心中就涌出了喜悦,垂头望去,纪清歌漆黑的双瞳中仍有醉意迷离,却粲然明亮,段铭承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好?”
“好。”
心中对于嫁人这件事所有的抵触都已经被一一的驳回,而且每一条都听起来有道理。
没有婆婆,不会和公鸡拜天地,也不会卖掉她。
纪清歌半眯着眼瞳想了一下,段大哥没有弟弟,所以……也不会有小叔子。
而且,她下意识忽略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她再次想到要不要嫁给段大哥的时候,心中虽然仍有着些许忐忑,却……并没有太多的抵触。
甚至还有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欢喜。
不讨厌的话,那就……试试?
半醉半醒中的纪清歌短暂而又潦草的想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
“好。”
“真的?”段铭承眸中尽是欢喜:“真的好?”
纪清歌嗯了一声,终于做出决定之后,心头一松,醉意便又一次弥漫了上来,慵懒的哼了哼:“大……大不了和离……”
满心欢喜的靖王殿下还没来及高兴就听见这样一句,未免这小姑娘再出口什么能气死人的言辞,轻轻将她下颏一抬,便又一次堵上了柔软的唇瓣。
不管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惹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担心,反正他总归不会让那些发生便是了。
——嫁公鸡?还想和离?
段铭承恨恨的轻咬了一口那甜美得不可思议的舌尖,成功惹来了一声酥软的轻哼——这笔账等成了亲,他再和她算就是了。
曲终人散,月色高悬,宫门外等得有几分心焦的秦丹珠终于在宫门下钥之前遥遥望到了靖王的身影,少夫人松了口气——当时脑子一热就让靖王带走了她小表妹,秦丹珠早就后悔了。
虽然她不想质疑靖王的人品,但她小表妹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孤男寡女酒后共处,这还不知道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宫中她不能乱走的话,早就忍不住要到处找人了。
还好……终于望到了两人身影的国公府少夫人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纪清歌不胜酒力,此时已经熟睡,除了在段铭承怀中蹭得微有几分松散的鬓发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衣裙整齐,唯有绯红的双颊和艳色|欲滴的唇瓣隐隐透出几分旖旎的媚色,秦丹珠心中狐疑一瞬,却不能断定这是酒气熏染还是怎么回事,也只能相信靖王不是会轻薄非礼女子的人了。
段铭承稳稳的将纪清歌抱上了国公府的马车,小心的安置好已经熟睡的姑娘,转头看到秦丹珠一副审视的目光,心情极好的靖王殿下只微笑着一颔首:“清歌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尽量勿要惊动她,桂花酿不是烈酒,睡一觉应该也就无妨了。”
“王爷。”秦丹珠敏锐的察觉到段铭承有些不同以往的欣悦神情,试探着开口:“无事么?”
“少夫人。”即便是面对秦丹珠,段铭承眼底也仍带着笑意,但说出的言辞却让秦丹珠猛然愣住——
“清歌笄礼之日,本王会请皇兄赐婚。”
“还烦请国公府替清歌费心操持一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恭喜靖王殿下骗婚(划掉)成功,撒花
第189章
纪清歌醒来的时候,已是一室晨光。
今日天光微暗,有细碎如丝的雨声隔着窗棂在室内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低低回响,纪清歌慵懒的听了片刻,这才睁了眼。
桂花酿不愧是皇室贡酒,虽然后劲绵长,但酒醒之后并不会头痛,反而是睡了一个好觉,如今睁眼,酒气催动全身气血之后四肢百骸都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十分惬意。
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儿,贪恋了一下这一场好梦的余韵,纪清歌终于起身唤人。
她醒了,丫鬟们便就鱼贯而入,服侍起身穿衣梳洗,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直到呈上了早膳,纪清歌还没动两口,突然就有小丫头通传:“姑娘醒了么?少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秦丹珠已是掀帘进了室内,纪清歌连忙起身让座,秦丹珠笑道:“可有没有哪里不舒坦?怎的也不多睡会?我让厨房做了甜汤,待会记得喝一点,你吃你的,我已经用过了。”
纪清歌乖乖的应了,秦丹珠自己坐在一旁,偷眼看了一时,不见纪清歌有什么异样,心中有些不定,恰巧纪清歌自己也有几分察觉:“表嫂,可是有事?”
秦丹珠顿了顿,原本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无事,就是眼看快要到你笄礼了,姑娘家笄礼是大事,到那一日肯定是要请人的,表嫂来跟你商议一下,看你可有什么交好的小姐妹要请,当日的礼服钗环这些也要请人提前开动了。”
“我并没有什么相熟的姑娘。”纪清歌不疑有他。
——她自幼就被纪家送去道观寄住,就算是在淮安,都没有相熟的小姐妹,到了帝京之后因为外祖父卫昊阳孝期的缘故也并不怎么出门参与女眷之间的交际活动,就连柳初蝶都跟着国公夫人杨凝芳走动过几次,但纪清歌除了五月女儿节那次之外,基本就没怎么露过脸。
而后又经历了卫家状告纪家杀妻一案,虽然三司会审之后秉公审理已经落幕,但纪家毕竟是她亲族,生父,继母,亲祖母,一串的血亲都获罪入狱,她虽然得卫家庇护,但站在纪家女儿这一个身份上,却也着实尴尬,为此,纪清歌索性也干脆躲个清静。
她自己也盘算过,纪家再是如何和她只有仇没有恩,在世人眼中她都是纪家女儿,她终究姓纪,纪家当初定了绞监候,如今时日已经不远,到时候她的亲祖母和继母都要被绑缚刑场,亲爹也要动身发配漠北,她这个纪家嫡女,没准还要守孝,再怎么也得有一段时间不便于外出。
好在纪清歌两世为人,本身并不觉得有必要非得加入到官家小姐们的群体中去,因为背靠卫家,加上靖王对她另眼相看的缘故,也曾接到过请柬,不过纪清歌对此没什么兴趣,基本都是推拒了的。
到此时要让她想该请谁家姑娘来参加笄礼,纪清歌还真想不出来。
秦丹珠对她的情况哪有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到并不出乎她的预料,只笑道:“那我回头可就学个天女散花,请柬送到,来者是客吧。”
她说得风趣,纪清歌也不由莞尔,却突然想起什么,忙道:“表嫂,我想请我师父,还有我小师叔,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秦丹珠笑道:“你师父能真心待你,说起来于我们卫家也是有恩的,请柬早几天就已经令人往江淮送了,毕竟山高水远,时间太赶着也怕来不及。”
纪清歌闻言放了心,她师父能参加她笄礼,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心满意足,再没什么好遗憾,两人又闲话了一时,秦丹珠见她从始至终神色都无异样,吃不准昨日靖王说要请旨赐婚到底是不是得了纪清歌点头的,有心想问吧,又不知该如何出口,她小表妹再怎么说都是个闺中女儿,她难道要问是不是昨晚和靖王私定了终身不成?
少夫人心中纠结了一时还没能敲定该怎么措词,已经又有丫头急匆匆赶来月澜院:“靖王殿下到访,说想见纪家表姑娘。”
——昨日不是才见过?今天这一早就又跑来,这是怕她们卫家把人给藏起来不成?
秦丹珠心中略有几分没好气,但是转念一想却又不免有些好笑,也罢了,正好她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今日既然来了,那最起码也得把话说明白了才行……
纪清歌此时还有几分发懵,眼瞧着秦丹珠抿着嘴儿冲她笑,她却只当是表嫂日常揶揄她,脸上一红,刚想推说不见,就听秦丹珠已经一叠声的招呼丫头给她找见客的衣裳,兴致勃勃的准备亲手打扮她。
“表嫂……家常就行了。”
纪清歌有些不自在,秦丹珠却意味深长的一笑:“茱萸都接了,不好生妆扮,表嫂可不依。”
——茱萸?!
纪清歌猛然呆住一瞬,目光不自觉顺着秦丹珠的示意看到了那支已经被丫鬟给特意插了瓶的茱萸,电光火石之间,昨日宫宴上的种种终于涌上了脑海,秦丹珠眼看着她小表妹一瞬间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笑吟吟的也不说破,催着丫鬟们翻箱倒柜的寻衣裳配首饰。
纪清歌僵着身子任她和丫鬟们摆布,心中早就又是羞涩又是慌乱,眼睁睁看着秦丹珠斗志昂扬的张罗,想要说不见都说不出口。
秦丹珠给她选了衣裳,看着丫鬟们服侍着穿戴一新,自己则打开妆匣刚取了胭脂在手,看了看小表妹的面色,哪里还需胭脂?便又放了回去,仔细给她正了正头上的钗笄,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莫要让人家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