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运气也算是好的。
顾言清来了以后,没消一会儿,就在一个垃圾袋里面找到被丢弃的盒子。
而打开,里面正是玉雕。
宋贝贝高兴极了。
将玉雕紧紧的抱在怀里,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叫她有些激动。
顾言清道:“回去吧,你现在跟小花猫一样。”
宋贝贝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好得到哪里去?”
顾言清也只是一笑。
两个人上了车。
回到河西花园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晚宴也早已经结束。
回来的路上,也看到无数豪车,从山道上缓缓离去。
今日来的宾客无不是顶级显赫的。
近些天都传,当年萧家那个丢掉的大少爷今日终于找到了。
今日萧家那些声名显赫的家族成员几乎全部都回来了,也邀请了一些交好的家族见证这一时刻。
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在宗亲大会上竟然没有看到萧大少爷的影子。
箫太太一袭盛装的出来打招呼。
然后便也没有再出现。
一场宗亲大会,倒变成了一场普通的待客晚宴。
萧家的书房。
箫太太刚刚接完一个电话,气的直接将手机砸向一群黑衣人的身上:“少爷到底去哪儿了?找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踪影,你们全都是废物吗?”
屋子里一堆黑衣人吭都不敢吭一声。
为首的捡起箫太太的手机:“太太,少爷恐怕是去找少奶奶了。少爷打听到少奶奶晚上的时候跟着老孙头的垃圾车出了河西花园,直接开了老王的车就出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箫太太倒是眸光闪了闪:“那疯丫头,上了老王的垃圾车?”
“是的,有人亲眼所见。”
箫太太嘴角出现了一丝轻蔑:“果真是没有爹娘教养的丫头,真是一点名媛千金小姐的举止都没有,我们萧家的儿媳,竟然爬上一辆垃圾车,传出去,简直是丢尽萧家的脸面,若不是言清跟她名分已定,这丫头……我实在是瞧不上。”
而站在箫太太身后的正是她的贴身保姆。
也是刚刚在仓库清点礼品中的一位。
有些狐疑的走到箫太太旁边,贴着耳朵说了一句:“太太,少奶奶上了垃圾车,是不是发现玉雕被太太您当做垃圾处理掉了啊?
刚刚,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卢管家,卢管家说刚刚少奶奶找他问他有没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管家不敢布置任务,就想着打发少奶奶去仓库,想让太太安排,我就想,少奶奶来仓库的时候会不会恰巧就看到了太太您叫芬姐扔掉玉雕,我记得芬姐是说直接将玉雕扔到老孙头的车上,叫他今天顺便就带走,太太,您想想,这一连串的联系起来,恐怕少奶奶早就发现了您将她送的玉雕给扔了。”
箫太太沉默了两秒,嘴角一丝冷笑办的轻蔑:“发现便发现了,那丫头送条蛇给我,没有当着她的面扔掉都已经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了。”
箫太太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你确定言清是去找她了?”
那人说:“据我所知,应该是这样,少爷一回来就在打听少奶奶的行踪,知道少奶奶离开河西花园以后,直接便追了出去了,而且,我听说,少爷宠少奶奶是出了名的,这在夏城,人人皆知,还登过报纸。”
“真是胡闹,将一个女人看的比自己的家族还重,这丫头简直就是祸水。”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进来:“太太,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
穆岚一听,连忙出去。
宋贝贝和顾言清避过宴会厅,从侧门进入屋子。
正好被箫太太堵在底楼的客厅里面。
箫太太今日一身朱红色的艳丽旗袍,华贵却又并不庸俗,她保养的极好,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四十六岁的女子,到像是三十几岁,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但是她的眼睛锐利,天生跟王者一样的眼神,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的感觉。
宋贝贝看着那带风一样的眼神从自己的身上扫过,总觉得有点怕。
于是就朝着顾言清的身后躲了躲。
顾言清也是明显将她护在身后的样子。
这个小小的举动便让箫太太看在眼底,心里生出了一丝火气。
瞥了宋贝贝一眼,倒是往退了一步:“还不上去洗澡换衣服,简直臭不可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爬出来的乞丐,真的要将我们萧家的脸面丢到太平洋,你才满意吗?”
宋贝贝心里委屈的厉害。
怀里却还是紧紧抱着刚刚才拿上来的玉雕。
箫太太也是明显看到了。
但是,她提也不提,明显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宋贝贝咬了咬牙,也没有反抗。
箫太太又对顾言清说:“你也上去洗个澡,过会儿到书房里面来,我有话同你讲。”
宋贝贝同顾言清一起上楼。
顾言清说:“贝贝,不要难过,明天我们就走了。”
宋贝贝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明天我们就回去。”
宋贝贝去房间洗了澡。
宋贝贝出来的时候,顾言清并不在房间里面。
宋贝贝等了一会儿,顾言清还没有回来。
宋贝贝知道顾言清大约是去了箫太太的书房。
宋贝贝十分好奇,又十分不安。
箫太太现在肯定很生气。
她会跟顾言清说什么呢?
虽然顾言清说明天就回夏城,但是作为刚刚认回儿子的箫太太,她怎么可能允许顾言清就这样离开?
宋贝贝其实从踏入这个和河西花园开始,心底就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好像有一种预感似得。
他们这一次,恐怕来的容易,回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宋贝贝还是不放心,于是出了房门,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边也没有人。
萧家现在很安静,现在所有的人应该还在宴会厅那边。
听外面的声响,好像宴会已经结束了。
宾客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
而这一次,对于萧家来说,在众人面前,应该算是闹了一场笑话。
一个隆重而盛大的宗亲宴会,竟然在主角没有出现的情况下落幕。
对于萧家来说,的的确确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
宋贝贝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的门口。
书房的门是合上的。
但是宋贝贝看到一丝缝隙,里面透着一丝光亮。
原来是虚掩着。
宋贝贝真的好奇的要命。
她能够听到里面箫太太此刻似乎在跟顾言清争吵什么似得。
但是却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宋贝贝知道偷听不好。
但是终究没有忍住。
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了一些。
箫太太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穿透耳膜。
“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来,你被宋家领养,理当报恩,但是据我所知,明珠集团从你接手以来,比原本的版图扩大了不止十倍,甚至还涉及到了地产和电子这些原本不曾有的领域,宋家让你打理成这样,你要报的恩情也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回来?”
顾言清的声音却显得有几分冷漠:“有没有够,是由我来决定,而不是您。”
穆岚的声音中已经透着几分怒意:“你娶了宋家千金,我没有意见,她也算是名家之后,倒也配得上你,但是你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家业,甚至自己的原则,这一点绝对不能忍受,一个男人不能有弱点,尤其是这个弱点是一个女人,这样不管你有多么强大,都能很轻而易举的被击败,言清,你这么聪明,不能糊涂啊,那个丫头纵使千般好,你宠着也得有个原则,绝对不能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今天,你竟然为了她,没有出席宗亲大会,你知道宗亲们对你多么失望!我和你父亲也很失望!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看我们萧家的笑话,你别看我们萧家在港城风光无限,但是,这背地里,等着嚼舌根,盼着我们家栽跟头的也大有人在!”
顾言清似乎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又怎样,我并不是很在乎!”
箫太太真的被顾言清这句话激怒了。
她的声音尖锐,几乎是长辈氏的训斥:“你怎么能不在乎,你是我们萧家的长子,将来得继承沛山集团,这萧家的江山,将来都是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顾言清淡淡的:“我对萧家的企业没有任何兴趣,明日我和贝贝就会回夏城,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希望还能够跟以前一样。”
穆岚显然已经是气到了极处:“我将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
顾言清说:“我很感激你将我生下来,所以我现在叫你一声母亲,但是除了这一声母亲,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萧家的一切,和我无关,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要,所以,我希望,您以后也别再逼我。”
穆岚气到极处,反而笑了。
那种笑容仿佛锋利的刀片一样,叫人听得十分难受。
她说:“你倒是痴汉,为了一个毛丫头连自己庞大的家业也舍弃了,反倒是为她守着一份家业,我穆岚到底是怎样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的,早知道你如此的没出息,当初还不如不将你生出来。”
顾言清的声音也是平静的:“我自然没有母亲当年的野心,否则也不会以牺牲自己的亲生孩子换来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有些话既然您已经说开了,那我索性就直说了,我对萧家没有感情,对您……”
顾言清冷哼一声:“从您将我抛弃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就注定了今天,说到底,您今天的一切也是当初牺牲我换来的,您除了将我生下来,对我来说,实在没有其余的恩情,若说这条命的恩情,那当初您用我换来的,我想我也应该报答够了。”
穆岚停了这番话,指尖开始发抖:“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言清依旧淡淡道:“父亲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即便是知道了,父亲也许还是会护着您,但是何家那边,萧家其他的族系,恐怕不会不追究,母亲,所以,我希望您对我宽容一点,对贝贝也宽容一点,若是能不相往来,那便是感激不敬了。”
“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是你母亲!”穆岚吼道。
宋贝贝在门外听到顾言清这番话,心脏几乎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真的是这样。
原来顾言清通通也全部明白。
所以她挖出来的那些陈年旧事,说是当初现任箫太太为了上位,不惜用自己的儿子陷害萧沛山的发妻何蕴,原来确有其事。
宋贝贝一直不太敢相信。
因为她不相信真的会有人牺牲自己的儿子为了换取荣华富贵。
虎毒还不食子。
宋贝贝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寒不已。
而作为当事人的顾言清,知道这一切以后,该是多么难受。
难怪钟骏杰曾经说过。
其实顾言清在身世方面是自卑的。
倒不是决定于他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而是从出生开始,他就是被自己的父母亲抛弃的!
原来钟骏杰早就知道了。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才会带着那么心痛的语气。
穆岚的手指发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她说道:“你究竟是哪里听到的这些混账话,谁敢在你面前嚼舌根,当年何蕴要害我,指使保姆将你带走,将我锁在屋子里差点毒死,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顾言清听了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
相比于箫太太的反应,顾言清真的是十分淡定。
其实只有和顾言清相处很久的人才知道,顾言清表面上虽然平淡无波,并不代表他的心底亦是这样
他现在看上去仿佛浑不在意似得。
将当年的事情,也是轻描淡写的就说出来。
仿佛就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一样。
但是宋贝贝能够感受的到,顾言清心底也不好受。
他习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那份冰冷的冷漠背后,而他此刻,心底,也许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海啸。
顾言清淡然的说道:“如果当年何蕴真的要陷害你,实在没有必要指使保姆将孩子抱走,再让保姆将你锁在房间里面,假装开煤气制造中毒事故,直接连孩子毒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而且,在你刚刚中毒之后,萧沛山就恰巧那个时候赶来。所以,母亲,您不必辩驳了,作为儿子,您做这一切,我也都能够理解。我理解您,也请您理解我。”
“啪!”只听到一声响。
里面的空气凝固了。
穆岚胸口起伏:“难道你希望当年我死于非命你才肯相信我?我是你母亲,我费劲千辛万苦将你生下来,绝不是要牺牲你来换取在萧家的身份和地位,别人可以污蔑我,但是你是我亲生儿子,你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