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镇定的人反而是心脏最脆弱的陆老。他看了看台阶下依旧在等候的三人,安抚道:“别慌,梵先生一定会有办法的。等梵先生来了看他怎么说。”经过女儿的转述,他知道这个人是多么神奇的存在。
宋温暖几欲爆裂的脑袋瞬间恢复清明,连声喊道:“快,快把下一位选手领过来。”她得加快速度让梵老师出场,因为节目组好像点燃了一把山火,惹出了焚天之祸!希望梵老师个头够高,能顶得住吧!
元中州这次竟然连铃铛都没敢摇,走到牌匾下站定,沉吟道:“这是诅咒。”
他的话与朱希雅一模一样,于是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人全都心里一沉,顿感绝望,因为他们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开始发胀,每一秒钟都有数十万个脑细胞在炸裂,那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和连绵不断的刺痛简直能把人逼疯!
身强体壮的摄影师竟然连吃饭的家伙都扛不动了,膝盖慢慢弯下去,半跪着拍摄,其余人也都捂住脑袋面露痛苦。整个节目组竟于不知不觉中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元中州叹息道:“她以灵魂为祭,施展了这个诅咒,灵魂消散,诅咒便也无解。这一次的测试我放弃。”他趴伏在地上,脑门久久贴着地面,以示对冤魂的敬畏,而其余人则因为他的断言瞬间坠入地狱!
灭顶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第112章
经由元中州和朱希雅的感应,诅咒的存在及其真相已渐渐浮出水面:以灵魂为祭,不可解,其媒介就是这座宫殿。也就是说,所有曾进入过这座宫殿的人都会被咒杀!
事实真是这样的吗?世界上真有如此荒诞离奇的事吗?梁老感觉自己的三观正摇摇欲坠,其余学者也都额冒冷汗,心中惴惴。
倒是陆老最冷静,从图书阁里找出几册已泛黄的卷帙,沉吟道:“据史料记载,从闵帝末年开始,紫微宫就开始频繁采选宫女,原是三年一次,后来改为两年一次,至惠帝时期已是一年一次。这种一年一次的采选频率足足持续了将近百年,直至淳帝迁宫才又变为三年一次,在这期间,放归宫女的期限却还是二十五年一轮。若这些宫女只进不出,这座皇城是如何容纳这么多人的?她们最终都到哪儿去了?”
陆老的问题似重锤一般敲醒了所有人。是啊,采选上来的宫女最后都到哪儿去了?是因为曾经踏入过这座宫殿,所以最后都疯癫而死了吗?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不得不源源不断从民间采选?
陆老还在分析:“你们看,从闵帝开始到迁宫的淳帝结束,这中间有一百一十三年时间,却足足换了十七任皇帝,平均下来,每一任皇帝在位的时间仅有六年多一点,而他们最终的结果均是疯癫至死。惠帝当朝斩杀群臣然后自刎,恒帝雪夜寻仙卧冰而亡,仁帝高台观星飞坠九层塔……你们看看,他们不是自杀就是因幻觉而死,这是一句‘遗传性疾病’就能解释的吗?如果真是遗传性疾病,那淳帝之后的皇帝为什么又好好的呢?”
陆老把这些珍贵的史料装入箱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也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但是,自从女儿将她的经历原原本本叙述一遍之后,他便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全新的认识。
或许在这个广袤的世界里,真的存在人类的认知无法理解的东西吧,而眼前这座诡异的宫殿就是其中之一。
宋温暖听了陆老的话,竟连骨头缝里都开始冒寒气。其余人也都脸色惨白,抖如筛糠。之前还吵闹着要把节目录完的“哈利波特四人组”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四个都曾登上皇座,所以被诅咒的程度最深,那种脑细胞在持续炸裂、灵魂被缓缓撕碎的痛苦感觉没有任何人可以想象。死神的吊索已经牢牢套住他们的脖颈,正在分分秒秒收紧。
即便枕着冰袋,那令人恶心欲吐的眩晕感依然没能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好不了了,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症状真的好不了了,头部的病变向来是最难治疗的,没听梁老说吗,之前晕倒的那些修复员至如今还查不出病因,最严重的已经昏迷五六天了。
绝望摧毁了很多人的信念,又有几名工作人员捂着脑袋坐倒在地,意识还清醒着,却开始哭泣、嘶吼、揪扯自己头发,口里反复念叨着“我不该来这里”的悔恨之语。
整个节目组,包括梁老的学者团,都被这莫名而又刻毒的诅咒击垮了。
元中州和朱希雅心中满是悲悯,却没有办法救助这些人,只能转过身,望着远方默默叹息。阿火蜷缩在远离金銮殿的角落,抱紧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小狗。
最怂的丁浦航反而是最镇定的人。他悄悄看了看内心一片平静,正极目眺望宫城的宋睿,又看了看与他站姿一模一样,正伫立在绵长台阶下的梵伽罗,提醒道:“不要慌,实力最强的人还没出场呢!宋博士早就给咱们安排好压轴了不是吗?”
宋温暖浑浊的眼眸闪亮了一瞬,用指关节强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高喊道:“小赵,快把最后两名选手带上来。”
经由对讲机听见宋导的话,陪同梵伽罗和何静莲的工作人员连忙把他们引上台阶,两名摄影师也扛着摄像机跟了上去。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宫殿里都发生了什么。
梵伽罗走得很慢,一只手虚悬在何静莲背后,随时准备支撑她。跨上最后一级台阶,他下意识地“看”向宋睿,而原本极目远眺的宋睿早已走到台阶前等待,刚伸出手准备搀扶青年,掌心便被对方的掌心覆住了。
“你中了诅咒。”梵伽罗沉声说道。
“嗯,无所谓。”宋睿附在他耳边低低地笑。只不过是一点刺痛和眩晕而已,还不足以令他发疯,充斥在他心间的,无时无刻不在熊熊燃烧的怒火、暴戾和毁灭欲,远比这诅咒可怕得多。
“对你而言的确不算什么。”梵伽罗果然是最了解宋睿的人,释然地勾了勾唇角,很快就把对方中咒的事抛到脑后,但他于一瞬间流泻的不由自主的担忧还是让宋睿非常受用。
两人站在一处,默契而又和谐的氛围与周围的绝望无助显得格格不入。头疼欲裂的宋温暖在一旁看得直咬牙,正准备开口向梵老师求助,何静莲这实诚的孩子却已经伸出手开始感应。
“这,这是什么?”何静莲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手臂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怪物握住,直直往宫殿里拖去。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哭着嘶喊:“梵先生,有东西在里面,它要吞噬我!”
说这话时,她已经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拖到了宫殿门口,只需跨过门槛就会一头栽进去。她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门板,半边身体在挣扎,半边身体直往宫殿里探,仿佛快要被撕裂。负责跟拍她的摄影师于仓促中拉了她一把,却差点被带倒。
听见女儿的哭喊,何母不顾宋温暖之前的威胁,连忙冲上台阶。
“快去拉住她,快!不能让她进去!”宋温暖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扑上去,抱住了何静莲的双腿。阿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奔而来,死死钳住少女的腰。
“啊啊啊!我,我的手!”何静莲没再往宫殿里撞,而是两手忽然平置,十根指头张开、伸直、剧烈抽搐。少顷,她的每一个指关节都开始显现出青紫色的淤痕,仿佛被什么东西夹伤了。
梁老仔细一看,不由大惊:“这,这是拶刑留下的痕迹!可是她看上去好好的……”说到这里他就没法往下接了,因为何静莲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她现在的状态就仿佛正在承受拶刑,然而这怎么可能呢,她的周围根本就没人给她用刑!
不过很快,何静莲就不再喊手疼了,而是蜷缩在门口,弓着背,抠挠着地砖,苦苦哀求:“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刚冲上台阶就听见这句话的何母顿时脸色大变,又见宋温暖和阿火压在女儿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怒气冲冲地高喊:“你们快放开她!你们打她了?让开,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