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缓缓停下,梵伽罗探出头来,笑容明净:“宋小姐,上来吧,我们边走边谈。”
看见他赞许笑容的那一刻,宋温暖差点哭出来,她明白自己选对了!
——
保姆车里:
梵伽罗从扶手的暗格中抽出一块小桌板,把自己的手机放上去,徐徐道:“宋博士,你应该最了解俞云天这类人,他们一旦品尝到犯罪的快感就绝不会停止,是不是?”
“是的,而且这种病态往往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有所展露。俞云天今年三十岁,他曾经得手过的猎物肯定很多,却始终隐藏得很好,否则他不会胆大包天的把宋家人列为目标。再有一点,他很难克制自己的欲望,总会在得手后留下一些纪念品,所以我认为,类似于画中画那样的东西,他那里应该还有很多,这些都是确凿的罪证。”
“宋博士分析得很对,所以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画中画。”梵伽罗指着自己的手机说道:“宋小姐,你能把俞云天的所有作品都找出来给我看看吗?不用原版,只一张照片就可以。”
“好好好,我手机里面有很多!”宋温暖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翻找。
“这张是,这张也是,”梵伽罗一一感应过去,眉心越蹙越紧:“这张、这张、这张……”
宋温暖划图片的指尖都开始发抖,因为梵伽罗觉得有问题的画实在是太多了,它们有的还曾为俞云天博得过国际大奖,并送去很多极富盛名的艺术画廊展览,接受世人的欣赏和赞美。
只要一想到,当这些画被大众围观时,俞云天的心里却在回忆着那些残忍且无耻的片段,并妄想着把它们公诸于世,宋温暖就恶心地想吐。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龌龊,如此低劣的人,他简直不配称之为人!
最终,被梵伽罗挑出来的画足有三十多张,而这还不是全部。
宋温暖捂着冷汗淋漓的额头,万分感谢自己追了上来。如果她对此视而不见,未来将会有六十个、一百二十个,数不清多少个的孩子遭受那些伤害!而这份沉重的罪恶也有她的一份推波助澜,将来她一定会因此而下地狱!
宋睿冷静地分析道:“这三十多幅画里,可能会有少数人是未曾被害的,就像妮妮那样,只是俞云天幻想的对象,所以你们事先必须调查清楚。还有一件事你们得提起注意,在我们国家,这是一件丑事,大多数家长会选择私了,而不是报警。也就是说,俞云天只要赔偿一笔钱就能完美解决掉这些麻烦。如果不能一击即中,我奉劝你们小心行事,否则会为很多孩子包括他们的家长带去痛苦。”
“拿到它就够了。”梵伽罗指着其中的一幅画说道。
“什么?”宋温暖和宋睿同时一愣。
“我预见到,它是致死的利箭。”梵伽罗把手机还给宋温暖,对司机吩咐道:“去市人民医院。”
“去医院干嘛?”宋温暖还是懵的。
“去探望那位夏夏。”
“哦对!夏夏精神出问题了,是应该去看一看!这幅画是俞云天早期的作品,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得去问一问。”宋温暖端着手机无意识地念叨,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然而另一头,宋睿和赵文彦已经同时拨出一个号码,开始联络自己的人脉寻找那幅画作。当车子抵达医院时,一名身穿皮夹克的男人已经抱着一个扁平的包裹站在停车场门口等待。他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赵总,然后把画从车窗递进去,解释道:“这幅画是我在金伯利画廊找到的,非卖品,我跟他们老板借的。”
“嗯,我过几天就还回去。”赵文彦把画递给梵伽罗时有意无意地瞥了宋睿一眼,眉梢挂着一抹得意。论起在艺术圈的人脉,还是他更胜一筹。
宋睿收起手机,淡然一笑。
宋温暖说是来看夏夏,实则只在门口望了一眼就跑了,她得赶紧把那幅油画拿去处理一下,找出隐藏在油彩下的另一幅画,然后根据孩子的长相查出她的姓名和地址,再找她的家长商讨进一步的解决之法。
她不知道孩子的家长会怎么选择,是私了还是报警,但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力去促成这件事。她要拯救所有的孩子,这不是圣母,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而这基本道德,却直到梵伽罗让她做出选择时她才悟出来!
等宋温暖走后宋睿才低声问道:“如果她选了错误的答案,你会怎么做?”
梵伽罗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于是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说呢,警局顾问?”
宋睿掩着微翘的唇离开了,他对所谓的夏夏根本不关心,而梵伽罗则走到病床边,从打了镇定剂的夏夏体内抽出一团毛茸茸的黑影。
第78章
那团黑影是一只半透明的八哥犬,后脖颈被梵伽罗拎着,四只肥短的腿老老实实地蜷在身前,微凸的鼻头一边耸动一边发出呜呜的低鸣,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还保持着满满的活力。
在它离体后,夏夏竟缓缓睁开双眼,表情恍惚地看向周围。她的父母连忙扑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声接一声喊她的名字。他们的表情很紧张,语气却十分轻缓柔和,唯恐惊扰了女儿。因为女儿已经闹了整整一晚上,无论他们怎么呼喊都唤不回她的神智。她不认识任何人,也说不了一句话,只一个劲地汪汪叫,拿鼻子嗅闻周遭的一切,甚至趴在地上,试图去舔一块散发着肉味的油渍。若是旁人去拉她,拽她,她就会随便往地上一趟,惊恐地嗷嗷叫。
她的一举一动都与狗没有任何区别,而医生根本无法对她的病症做出合理的解释,只能建议他们明天去做一个更为详尽的脑部CT。按理来说,这种疯病不是一时片刻能治好的,但奇怪的是,只略微小憩片刻,夏夏竟睁着清明的眼,语气古怪地问道:“爸妈,我怎么忽然进医院了?”
“夏夏,你能说话了?夏夏,你再叫一声爸妈给我们听听!”夏父夏母近乎于狂喜地抱住女儿。
“爸妈,我到底怎么了?”夏夏脸色一变,嗓音立马颤抖起来:“我,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你们老实告诉我,我能接受,真的。有事千万别瞒我!”
“我恐怕你不能接受,你看看你之前的样子。”一名同事挤到病床边,把她汪汪乱吠的视频播放给她看。
“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像狗一样?这一定不是我!我不接受,我打死都不能接受,你们快把它删掉!”夏夏的尖叫声几乎能掀翻屋顶,而梵伽罗已经踩着她活泼有力的音调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