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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剑出鞘,有如苍龙出云入海,其锋不可当。
  舒凫掂量着这柄藏在姜若水房中的宝剑,内心属于原主的乡愁和自己的感慨汇在一处,最终凝聚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知道,这柄剑名为“孤光”,是姜若水生母两件最珍贵的遗物之一。另一件是一张古琴,名为“魄月”。
  名字取得很文艺,只可惜下场都不大好。
  孤光剑和魄月琴,在原著设定中都是以一当百的宝物,却不是给女主用的。
  姜若水一来不是剑修,二来不敢擅动亡母遗物,所以只把它们当作信物和念想,一直封存在房中。
  后来她与齐玉轩两情相悦,对方正差一把称手的好剑,姜若水自然是将“孤光”送给了他,连带着送出了一颗真心,满腔柔情蜜意。
  谁料她遭人陷害,沦落魔域,全部身家都被女配们瓜分一空,就连魄月琴也落到了姜宝珠手里。
  再后来,已成为一方大能的齐玉轩与她反目,为表示恩断义绝,便在她眼前向孤光中强灌灵力,将这一代名剑生生震成了碎片。
  而魄月已生了器灵,不甘心为仇人所驱使,遂趁姜宝珠不备跳入剑炉,顷刻便被其中的灵火吞噬,化作一把飞灰。
  剑胆琴心,终成绝响。
  男女主he以后,为各路中道崩殂的男配、女配、炮灰都立了坟冢,也包括这两样宝物,时时洒扫祭拜,不胜缅怀——那又有个屁用啊!
  宝剑蒙尘,明珠暗投,实在浪费!
  上辈子舒凫白手起家,一生抠门,最讨厌的就是浪费。
  孤光和魄月在原著中没发挥什么效用,空有设定,不过是两个增加虐点的道具而已。如今落在她手上,她既小气又自私,绝对不会送给别人。
  既然如此,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姜若水的修为有限,舒凫初来乍到,人生手更生,原本不足以运使这等宝剑。幸好孤光剑有灵,早已认主,只要她心念一动,自然能为她扫除障碍。
  正因察觉到这一点,她才能完全无所顾忌。
  “你说得对。如今我的确孑然一身,无所倚仗。”
  舒凫握剑在手,凭着身体记忆和前世一点学习武术的经验,一扬手轻巧地挽了个剑花。而后她将手一松,任凭孤光呼啸着破空而去,剑尖直逼领头那名仆妇的咽喉。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爹,我能把你糊在墙上。”
  “救命!救命啊!”
  那仆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连连后退,脚一软跌坐在地,颤抖着再也站不起来。
  舒凫也没想着拿她一个凡人开刀,心念一转,孤光剑去势不停,从那几个调笑的青年弟子腰间掠过,将他们的腰带都齐刷刷断了个干净,在要害处划开深深一道血痕。刹那间只见鲜血飞溅,如同宠物医院阉猫现场。
  “啊啊啊啊啊!!!我的、我的……!!!!”
  这一下院内可炸了锅,一时间哀嚎声、尖叫声此起彼伏,男人忙着捂要害,女人忙着捂眼睛,比刚才热闹了数倍不止。
  只有一个芳菲如虎生翼,不避不闪,抄起一把笤帚就劈头盖脸地打过去:“知道厉害了吧,知道厉害了吧!让你轻薄!让你不三不四!让你瞧不起我们小姐!话说回来,小姐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
  舒凫伸手捏了捏眉心,“你家小姐本就厉害,只是脾气好,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而已。”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将孤光剑抄在手里,反手打落一个青年嘶吼着向她挥来的佩剑,剑锋顺势抵上他拇指关节。
  “刚才对芳菲动手动脚的,好像是这只手吧?”
  她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像催命,“你比我虚长几岁,多修炼了几年,爬也该爬在我前头了。这手如此不顶用,你还要它干嘛?”
  “咿!!”
  那年轻人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向一边,“杀人啦!姜若水发疯杀人啦!!”
  姜若水就是不够疯,才会让一群孬种骑到头上。
  舒凫心中这么想着,手中剑尖一挑,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你恃强凌弱、残害同门!”
  众人只觉得身下剧痛,一个个腰都直不起来,只能一路匍匐后退,“我们要禀告宗主,请他家法处置!”
  这几个弟子能和高平那种货色混到一路,自然都是些欺男霸女、不学无术的玩意儿,平日只会背靠着姜家鱼肉乡里,如今被舒凫劈头盖脸一顿毒打,当场便露出了败絮其中的原形。
  “家什么法,姜家根本没法,我跟你们也不是一家。”
  舒凫轻飘飘地一挑眉毛,不再理会他们的无能狂怒,转向横眉竖目的芳菲温声道,“芳菲,别打了。回房清点一下行李,我们这便启程离开。若是少了什么东西,就从他们身上搜,抽筋扒皮也要找出来。”
  姜若水给她一条性命,一次人生,只可惜两人性格迥异,舒凫不会为姜若水忍辱负重地周全家族,也不会为她低声下气地追求齐玉轩。
  但除此之外,但凡姜若水想要保护的,芳菲也好,孤光魄月也好,哪怕是一张纸,她都会竭尽全力为她保全。
  “不想让别人因我而死”,舒凫能为虐文女主完成的,也就是这点程度的愿望了。
  “小姐,我们真要走啊?”
  芳菲到底只是个半大孩子,愣头愣脑地问,“可是……先夫人的娘家如今自顾不暇,离开了姜家,我们还能去哪儿呀?”
  “我们哪儿都能去。”
  舒凫笑出声来,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戳,“你没出过姜家的门,自然以为这一方天地就是全部。其实外头天大地大,像姜家一样的小家族不知凡几,根本没什么好留恋的。”
  “哦,哦……”
  芳菲似懂非懂地点头,“好,我听小姐的。”
  “乖。”
  舒凫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活泼跳脱的小姑娘本该死在这一日,眼下却还有如此鲜活的热度。光凭这一点,就让她内心生出无限的成就感。
  ……
  姜若水素日简朴,没有多少行囊,两人不一会儿便收拾齐整,也不去管那些战战兢兢、想拦又不敢拦的仆役,旁若无人,堂而皇之地迈出了姜家大门。
  姜家府邸依山而建,她们出门那一刻正值黄昏,放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层林尽染,清风入怀,当真是一派大好风光。
  “走吧。”
  舒凫拍了拍芳菲瘦小的肩膀,再没回头看姜家一眼,带着一把剑、一张琴,以及一个本该成为炮灰的小丫鬟,大步踏上了一段前路难明的旅途。
  自此以后,天高海阔,四海为家。
  第三章 天地
  我以为在玩仙侠rpg,其实是玩扫雷
  姜氏一族世代修行,多少有几分积淀,因此格外自视清高,却并非完全避世而居。舒凫带着芳菲离开宅邸以后,只走了大约三刻钟功夫,就抵达了距离姜家最近的一处城镇,名唤“青城”。
  舒凫不是讲究人,芳菲只管一门心思缀在她身后,两人便随意找了间干净客栈住下,打算先对付一夜,再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直到此时,舒凫才能真正松一口气,开始仔细思量自己的前世今生。
  在穿越之前,她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出身普通家庭,脚踏实地走了一条高考、考研、就业、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路,从稚嫩到老练,从战战兢兢到雷厉风行,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虽然最后也没活太久,死法还有点坑爹,不过名人名言说得好:“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
  至于这话是哪个名人说的,其实她也不太清楚。
  总而言之,舒凫英年早逝,没有丈夫儿女,但自认为一生充实圆满,潇洒自由,没半点缺憾悔恨。
  如今重活一世,换了天地,她对自己的期望也只是如此。
  舒凫生前见过许多大场面,不仅博闻强识、思维敏捷,而且特别能演,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中二病,所以入戏极快,应付姜家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今后要想在修仙界立足,就不能光凭手中一把利器,身上一点演技了。
  自己究竟几斤几两,舒凫心中有数。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要想来去自由,无非还是“自强”二字。
  芳菲白日里兴奋过头,脑袋刚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舒凫却睡不着,她取出孤光放在膝上,一边用丝巾缓缓擦拭,一边全身心感受宝剑中流转的灵力。
  孤光剑与她心意相通,而且她挥剑之际,总感觉身体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仿佛是宝剑带着她运使剑招。
  如果能够参透孤光的玄机,让自己成为一名配得上宝剑的剑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然,在此之前——
  “我得先找个师父。”
  舒凫将孤光收入鞘中,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拜师学艺,或者说入门考试,是古早修仙文最常见的开篇剧情之一。舒凫觉得这是个千篇一律的标准套路,毫无新意可言,但不管怎么说,找个师门带路总比一介散修要事半功倍得多。
  既然下定了主意,“选择门派”就成为接下来的一桩头等大事了。
  在原著剧情中,姜若水拜入的宗门名叫九华宗,是当世四大仙门之一。至于另外三个,分别叫做天衍门、凌霄城和玄玉宫。
  只可惜《弱水三千》洋洋洒洒数百章,各派角色、恩怨情仇写了不少,偏偏最基础的门派设定十分马虎,连个地理位置都没有。仿佛主角赶路都是靠地图传送,只要在大地图上点击一下门派名称即可。
  姜若水极少出门,她的记忆同样一团模糊,派不上多少用场。
  舒凫唯一知道的,就是九华宗将在一个名叫“羡云台”的地方举行考试,招揽弟子,而姜宝珠、齐玉轩和他的白月光都会前往此地。
  各路奇葩荟萃一堂,争奇斗艳,想必十分精彩。
  ……她一点都不想去。
  罢了,明天再往城里打听一下详情吧。
  舒凫这么想着,又按照姜若水的记忆吐纳调息,直到下半夜才抱剑躺下,很快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之中。
  ……
  次日一早,舒凫简单梳洗一番,独自出门打探消息。许是她吉星高照,正巧城中茶馆里来了个说书人,绘声绘色讲起了“八一八当今修真界的各大门派”。
  当然,真正的主题并不叫这个,只是在舒凫眼中差不多。
  只听那说书人牙板一拍,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向在座众人科普:
  “想必诸位都知晓,如今这世上,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修仙门派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直教人眼花缭乱,不知要拜入哪一门哪一派才好。要说其中翘楚,还数东、西、南、北四大宗门。人道是:东方玄玉,西方凌霄,南方九华,北方天衍。”
  舒凫在桌上摊开纸笔,开始一板一眼地记笔记。
  “东方玄玉,说的便是那海外仙山玄玉宫。玄玉宫掌门‘凌波仙子’,在座可有人识得?”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