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夜色中,隐约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一道人影慌张地奔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他摔到了地上,可他不敢停留,又飞快地爬起来。没来得及迈开腿,就听到头顶上有风声掠过,他抬头,只见一片黑影落到了前方。
天空上,云层缓缓移动,让被云朵遮住的月亮得以重见天日。月光从天上洒下,落在这一片荒郊野外上。落在,它的上面。那奇小的脑袋显得有些滑移可笑,可那细长的嘴器却让人望而生畏。再加上如同牛犊般大小的身体以及一条带有三角菱刃的尾巴,这一切都在告诉对面的男人,它是一头噬脑者!
吱吱吱——
一些细微几不可察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从草丛中,从土包后,几只撕裂者翻了出来。它们没急着进攻,只是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朝男人逼近。
男人恐慌地看着这几只怪物,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转身要往回跑,忽然身体一痛一沉,整个人趴到了地上。却是那头噬脑者跳了过来,压在了他的身上。噬脑者的嘴器滴下了几滴液体,它用前肢死死按住男人的脑袋,就要把像针筒似的嘴器插进男人的头盖骨中。就在这时,忽然咻的一声轻响,噬脑者的动作一滞。跟着脑袋斜斜从身体上滑了下来,落在男人的眼前。
男人惊讶地抬起头,试着撑起身体,噬脑者那无头的尸体立时摔了下来,这时从脖子里才喷出一股血泉,把男人淋了个遍。
旁边几只撕裂者都惊叫了起来,这时有几道似有若无的黑影扫过它们的身体。这些软体生物立时身体分家,散成一块块碎片肝脑涂地。
这时,才有一道矮小的身影从一个土堆后走了出来。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双眼茫然,可背后,却有几道黑影缩了回去。男人爬了起来,对这个小女孩道:“你,你是谁?”
女孩看着他轻轻说:“阿嫫。”
男人连滚带爬来到她的身边,他没有注意到,在身后有一条触手翘了起来,正对准了他的后脑。男人拉着女孩的手说:“你是异种吧,求求你,阿嫫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只领主把我们都捉了起来,我的家人还有很多人都在城里。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的话,他们会死的。”
本来已经要弹射出去的触手,这时却停了下来,阿嫫道:“领主?人?好吧,你带我去。”
男人连忙点头。
趁着夜色,他把女孩带回去城里,这是座小城。比不得大城市,甚至连一些镇子都比不了。它坐落在山脚边,充其量就是个小县城。小城的街道、楼房都依山而建,高高低低,像一座迷宫。
小城黑灯瞎火,只有远处的城中小广场有火光亮着,男人指着那个方向说:“小姐,那只领主就在那,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脑袋震了下,然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嘴里伸了出来。月光下,那是一条覆盖着硬壳的触手,它那节状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条长虫。它甚至还扭了回来,接着暴射进男人的眉心中,从后脑钻了出来,来回把男人扎了个通透。这时触手一甩,男人整个天灵盖都飞了起来,顿时跪倒在地。他眼睛仍瞪得通圆,可已经死去,阿嫫探手伸进男人的脑袋里,捉了一把什么东西,再送到了嘴里。
她看着远处的火光,淡淡地说:“食物,我需要食物。”
阿嫫突然闪移了出去,一个闪烁移动了十几米,这种速度已经比和卫臣刚见面时要快上许多。在被卫臣追逐的日子里,她正飞快进化。就像现在,为了让这付身体更快更坚硬,阿嫫调整了骨骼和肌肉的构成。她减轻了自己的重量,使自己的皮肤和肌肉变得更加有韧性。这一系列改变同样让她沿用到那些触手,让这些捕食工具能够更快地移动,可以切开更硬的东西。
没过多久,城心广场的方向就响起沉闷的咆哮,突然出现猛烈的火光,以及重物倒塌的闷响。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那里总算安静了。
整个广场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火焰残留的痕迹,一只像狮子般的怪物躺在广场上,它的脑袋给切了下来,但四只爪子上的火焰还没熄灭。阿嫫坐在尸体边上,触手把领主胸口的晶石挖了出来。她捧着晶石,一口一口地咬掉,吞下。
忽然天空中响起奇怪的声音,阿嫫抬起头,有架直升机从她头顶上飞过。甚至在附近悬停了片刻,这才远去。
她没有在意,可如果她知道接下来的事,她会在意的。只是有时候,在意了不代表能够改变什么。
第二天,阿嫫离开了这个小县城。那些来不及逃掉的新型,以及大部分的人类都已经成为她的腹中美食。不知为什么,阿嫫没有吃掉那些孩子,无论理由是什么,她已经远去,也没有去思索。
追兵仍在身后,未来是一片迷雾,阿嫫不知道要身去何方。她只是本能地逃着,然后努力活下去,并活得更久一些。
三天很快过去,阿嫫进入一片山区。这里找不到食物的痕迹,就连新型也没见着半个。可她隐约感觉到,山里有吃的,在本能的驱使下,她在入夜时分找到了一个山谷。让她惊讶的是,那个山谷里居然停了架直升机。就在直升机的不远处,生着一堆火。火堆上架着一只山羊,羊在火上烤着,散发迷人的香味。火边有人,正在给羊肉上洒盐。是个男人,他似是知道阿嫫来了,却没起身,仍然背对着远处的女孩说:“要不要试试,虽然我觉得它不一定合你的胃口,不过人类发明的烤肉,确实有它的迷人之处。”
阿嫫淡淡道:“你在等我?”
男人答道:“我不知道谁会来,正如你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我。可我们相遇了,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