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千亦今天应该已经出了城,”沈寒之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他说这句话的:“我没有派人跟着他,如果你想……可以去找他。”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算了,”夏朗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又不喜欢我,我何必自取其辱呢?”
“但是他其实——”
“寒之哥哥,”夏朗突然伸出一只手指,顶在了沈寒之的面前,打断了沈寒之要说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先不说卫千亦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我如果真的和卫千亦在一起,那么会有多少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夏朗说:“我和他的身份本来就特殊,如果我真的跟在他身边,你说,会不会有人肖想起这个位置?”
沈寒之骤然抬起头,眼神如刀一样的看着夏朗。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的大脑似乎只要一想到有关于夏朗的事情,就无法正常思考了,这件事,似乎夏朗都比他看的清楚。
“我不想打仗,寒之哥哥,”夏朗说:“我这次去北疆的时候,才第一次意识到,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多少北疆军民用命守出来的,而战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如果可以,我不想让这个国家的军队相互兵刃相见,”夏朗平静的看着沈寒之:“我让卫家离开京城,会把这个位置给你,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沈寒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目光和夏朗平静的宛如死尸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忽然又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如果我说……”沈寒之伸手想抱住夏朗,但是却被夏朗躲开了:“我后悔了呢?”
夏朗避开了沈寒之的拥抱,重新回到了刚刚的角落,沈寒之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看着夏朗的方向,嘴唇蠕动,但是一开口就哽咽了起来。
过了一会,突然飞过来一抹白色的帕子,沈寒之下意识的接过来,抬头看向夏朗的方向。
“做个好皇帝,”夏朗说:“我不是个好皇帝,希望你会是。”
说完,他再也没有主动看沈寒之一眼,沈寒之默默的看着夏朗的侧脸,攥住了手上的手帕。
不,你是。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答应父亲谋反。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设北疆的局害人,无论是你还是卫千亦。
我后悔了,我也许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卫千亦进宫。
我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你骑马闯入我家,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拉住了你的手。
【叮,沈寒之好感度加四,当前好感度一百】
祭坛外,文武百官已经分列而立,宰相站在最前面。
这一日,他已经等了太久。
看到沈寒之和夏朗相携走来,丞相攥着圣旨的手都兴奋的微微颤抖。
他蛰伏了这么多年,伏低做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父亲。”
“沈大人。”
夏朗居然还能平静的跟这个儿时慈眉善目,现在却变了样子的宰相打招呼,沈寒之的眼中都划过一丝诧异。
宰相看着夏朗平静的样子,当初沈寒之跟他说,他能说通夏朗主动让位的时候,宰相还有些不信,但是看到夏朗现在的样子,他才算是真的相信了,冲着夏朗露出一个看起来还算有些友好的微笑。
却没有想到,夏朗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宰相刚刚的惺惺作态,都做给了空气。
“诏书呢,我来宣吧。”夏朗转头看向沈寒之。
沈寒之没有回话,宰相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将手上的诏书递了过来,还咬牙小声说了一声:“这样都是我的人,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夏朗看着面前已经双鬓花白的宰相,只觉得很讽刺——他印象中的宰相,完全不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小人模样,那时候的宰相,上可以跟父皇谈论国事,下可以教他和沈寒之奇闻异事,风花雪月,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夏朗只能从他浑浊的眼睛里看到欲望。
他接过宰相是诏书,转过身来,面对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朗读了起来。
沈寒之和宰相站在夏朗背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夏朗每读一句,宰相就兴奋的颤抖一下,眼中爆发出狂喜的慌忙,沈寒之看着父亲的样子,有些不虞:“父亲,你失态了。”
“你懂什么!”宰相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那是极度兴奋后的光芒:“你知不知道,我盼了这个位置多少年!”
“……禅位与沈寒之……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