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都想一一弥补……
他越想,心里的痛苦和内疚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样的涌来,而夏朗的一颦一笑,却也在回忆中越来越明晰。
他终于顿悟,自己是真的喜欢夏朗,不是一点点的喜欢,不是代他出征受伤的愧疚,也不是处于契约中的勉强,而是……爱。
在失去之后,他对夏朗的爱终于翻江倒海一般的涌来。
等等……凭什么失去!
卫千亦刚刚迷茫的双眼重新坚定了起来——他不认!
夏朗爱他,他也爱夏朗,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父亲不能,影夜不能,沈寒之也不能!
而现在的夏朗,明明就处处受沈寒之的制约,他不能在放任这样的情况下去!
父亲略微提过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虽然很震惊父亲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但是却心念一动。
……既然如此,那他来把夏朗救出来吧。
沈寒之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萦绕着浓重的药味,他有些不习惯,咳嗽了两声,引起了正在床上假寐的人的注意。
“寒之哥哥?”夏朗微微转头看向门口沈寒之的方向:“你来啦。”
他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一时间居然有种苍白却惊心动魄的美:“这段时期,麻烦哥哥了。”
沈寒之藏在袍服底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站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却不敢靠近,生怕被夏朗看出异样:“皇上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夏朗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人:“寒之哥哥为什么还站在门边?不能靠近一点吗?这样怎么有些听不清哥哥讲话。”边说着,夏朗边尝试着往沈寒之身边靠近,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寒之看不下去夏朗这样的状况,连忙往前走了两步,生怕夏朗再移动:“皇上,您不要乱动,小心牵扯到伤口。”
“我没事,”夏朗摇摇头,注视着眼前的人:“哥哥,朕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表情太过郑重,让沈寒之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莫不是夏朗知道了什么吗?
这个念头只是转瞬而过,沈寒之想,如果夏朗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不会这样淡定的跟他说话。
他走到夏朗的床边,拉过夏朗的一只手:“不用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夏朗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复杂,缓缓开口:“哥哥……这个皇位……给哥哥好不好?“
沈寒之大惊失色,握着夏朗的手骤然跌落:“皇上!这种话可能不能乱说!”
“哥哥不用激动,”夏朗微微一笑:“这已经是朕想了好久之后的办法了,朕天资愚钝,本来就没有治国之才,又无才无德,连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皇上……”沈寒之垂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这并不是你的错……”
他虽然知道那句后宫都管不好说的是卫千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他入宫的目的本就不纯,可是他生性淡漠,本来就没有多少争名逐利的心思,父亲传来的信息,他有的时候懒懒的却没有什么动手的意思,真的开始筹谋,却是在他发现了自己对夏朗的感情的时候……
“不管怎样,朕是真的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夏朗苍白却坚定的看着沈寒之:“这是朕唯一的心愿,朕想离开京城,天南海北,自由自在。”
自由,才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他以前贪恋别人身上的自由,但是那人却不再在他身边了,于是他决定自己去找。
“皇上,这话不要再说了,”沈寒之面色微凛:“您是唯一的正统血脉,也会是唯一的天子。”
如果是别人说这个话,他可能以为这是对君臣的试探,但是夏朗说这句话,沈寒之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真心的。
要得到的东西触手可及,但是沈寒之却放弃了。
这话像是陈述,又像是宣誓,这一刻,沈寒之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他不再想要这个皇位了,既然夏朗已经放弃了卫千亦,那他就和夏朗在皇宫里和和睦睦的过上一辈子,就好了。
“罢了,今天先不说这个,”夏朗也没有强求,转移了话题,他本来就没有想过一次能成功,所以决定徐徐图之:“寒之哥哥,千亦他……是不是还在外面?”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小心翼翼,带了些胆怯和惶恐,和刚刚那个云淡风轻的放弃王位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沈寒之本来以为夏朗不再喜欢卫千亦了,或者至少,没有这么在乎了,但是看到夏朗现在的样子,心一时间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