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有夏朗的踪影,面前的人确实沈寒之,让卫千亦有些慌了手脚。
但是没有想到更慌的人却是沈寒之,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整个身子几乎都是半跪在了卫千亦的床边,颤抖的让卫千亦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投到了他的身上:“你抖什么?”
他看着沈寒之惊惧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也有了一丝害怕。
“今天已经是你出征的半月之后了,”沈寒之说:“皇帝在你走了之后就称病不朝,一直休养在青竹阁内,今天是我实在是太过担心,才闯进来看看的。”
沈寒之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卫千亦一时间竟然没法理解。
什么叫做今天是他出征的半月以后?
他还好端端的在这里,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五天以后了?
“等等!”卫千亦突然听出了沈寒之话中的一个致命的语病:“你说皇帝在青竹阁休养???”
但是夏朗根本不在,躺在青竹阁的人是他啊!
“所以……”沈寒之浑身发冷,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寒意透彻心骨的滋味:“现在在大军里的“你”究竟是谁?”
答案昭然若是。
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又理所当然,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恐,卫千亦连忙翻身下床:“备马!我去把皇上追回来!”
“已经晚了!”沈寒之突然暴喝一声,拉住了卫千亦。
卫千亦从来没有见到温文尔雅的沈寒之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今天前线传来战报,说是卫将军已经成功收复了城池,只不过卫将军自己……重伤。”
重伤两个字都说的太过轻巧。
其实那寄回来的信上,是带着血的。
夏朗在卫千亦出征的时候就称病不出,连卫千亦的出征仪式都没有参加,一直呆在青竹阁里,所有的朝中事务都交给了沈寒之。
沈寒之是亲眼看着“卫千亦”出征的,那个时候的卫千亦还舞了一套专门的卫氏剑法,带着盔甲,神采奕奕,沈寒之那个时候还暗道了几句卫千亦怎么这么爱表现,现在想起来,只不过是让人相信那人是卫千亦罢了。
夏朗和卫千亦的体型差距极大,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才骗过了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自己代替卫千亦去了北疆。
沈寒之数次要见夏朗,但是都被拦下了,说是皇帝不想见任何人,沈寒之心想可能是夏朗有些伤心过度,再加上自己想掌权的心,竟然让夏朗这样瞒了下去,直到今天,沈寒之收到了前线的军报,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要告诉夏朗,这才闯了进来,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看到夏朗,反而看到了昏睡的卫千亦。
那一瞬间,冰雪聪明的沈寒之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猜测。
卫千亦似乎被下了药,一些宫人战战兢兢的要挡住沈寒之探究的视线,但是都被沈寒之一个眼刃挡了回去,没有夏朗在,沈寒之就是这个皇宫里最大的主人,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见,他吩咐太医给卫千亦解了药,发现那药除了会让人一直昏睡以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一下子,一切的真相都大白了,却更加让人不敢接受。
“他伤的重吗……”卫千亦心中翻江倒海一样的酸涩,他已经无暇去顾及什么夏朗欺骗了他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夏朗的伤。
沈寒之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应该很重。”
怎么可能不重呢?
那本来就是父亲为了卫家的兵权下的一个局,完全是自己亲手布置的,本来是必死之局,而如今夏朗还能捡回一条命,他都应该感谢上苍了!
他……亲手害了夏朗。
这样的认知让沈寒之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卫千亦的面前。
“你怎么了!”卫千亦虽然讨厌自己的这个情敌,但是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也不由的一震!
“我害了他……”沈寒之的眼中流出了一滴又一滴苦涩的液体,顺着血液一起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落:“……是我害了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卫千亦不知道沈寒之到底经历了什么,只以为沈寒之是内疚自己当初没有看到夏朗的身份,如果说到这里,他也有责任:“你这样说……我也有错。”
那天的夏朗反常的举动有这么多,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虎符还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心中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声音也有了一丝哽咽:“我也……害了他。”
“不,”沈寒之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了身:“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在收到战报的时候的那一丝隐秘的窃喜之情现在全部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内疚,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那场局……他自己亲手设计的局……伤的人却是自己的爱人?
另一边的北疆战场上,夏朗躺在军帐里,脸色灰败,影夜跪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握着夏朗的手,感受着他最后一丝微弱的脉搏还在,这样影夜才能意识到,他还活着。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军帐里端出去,军医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人,吓得半死,后来是被影夜用刀尖抵住自己的后背,才能勉强站起来医治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军帐里躺着的人,会是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