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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此,应不是穆天昭所为。
  但是假鱼实打实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不让他很快就发现鱼不见了,谁出于怎样的目的会如此安排?
  景王方才情急,竟以武力迫使穆天昭说真话,这会儿冷静些了,开始命人查看这间屋子有何变化。
  内侍检查过后道,南边有一扇窗是开着的,这窗户临着景王府花园,可是景王平常并没有开这窗的习惯。
  地上原本摆了不少茶盏,是方便小鲤鱼溜达的。景王记性不错,记得每只茶盏的位置,数了一下,竟少了一只。
  这很容易令人想到有谁用拿茶盏装走了鱼,然后从窗户逃走。
  景王沉吟片刻,再令人搜找屋子里,看是否还缺了或者动了别的物件。
  王喜不一会儿便回来报:“殿下,别的都没缺,也没动,唯独衣柜被翻找过,少了您的一套……一套里衣和、亵裤。”
  景王:“……”
  王喜纳闷了,难道有贼,不止偷了殿下的鱼,还偷了殿下的里衣和亵裤?
  这贼的眼光,也太奇怪了吧。
  景王命王喜吩咐下去,往花园方向排查所有可疑之人,手拿茶盏的尤其要注意,掘地三尺,也要把小鲤鱼找出来。
  景王处忙着寻鱼,与此同时,一名少年从假山的山石上往下翻。
  半个时辰以前,李鱼喝下了变形药便失去了知觉,醒来发现自己恢复了人形,李鱼很是高兴,照了照铜镜发现变成了自己的脸更高兴,可是紧接着他便遇见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危机——特么的变回人之后,他身上竟没有任何衣裳!
  因为之前都是鱼身,鳞片是鱼的一部分,李鱼就没想到衣裳的问题,结果变成人,衣裳就没了!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坑鱼系统也根本就没说!
  李鱼:……好吧,要不然怎么叫坑鱼系统。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衣服来穿。
  李鱼就在景王房里变的身,还是鱼身时,他与景王朝夕相处,自是知道景王的衣裳放在何处,此地也只有景王一人的衣服,李鱼便去衣柜里随便找了找。
  景王的衣柜里各式衣裳都有,但是景王身形比李鱼高大,古代又是广袖长袍偏多,李鱼穿上景王的外袍,基本没法看,且里面空空荡荡,走路还得留神,容易走光什么的……
  这都是其次,主子的衣裳许多伺候的下人会认出来,李鱼怕被人发现,惹人怀疑,可他又不能不穿,斟酌了一会儿,挑了景王的一身里衣、亵裤出来。
  贴身的衣裳总比外袍要小许多,里衣没有绣纹,没有印记,应当看不出什么来,且他取衣的柜子,景王几乎没用过,应是新制或者备用,借来穿一穿也不会太膈应。
  退一万步讲,就算景王穿过,他也得咬牙忍着,清清白白的男孩子总不能果奔吧!
  鞋子没有办法,景王的脚也比他大,穿大鞋还不如不穿,他行动起来也方便。
  而头发,他在原来的世界是短发,系统在这个细节上难得有良心了些,替他调成半长不短,刚好到肩的,在古代世界,应当不至于太过突兀。
  李鱼将头发随意拢到脑后,利索地换衣,然后将茶盏盛满清水,再放些鱼食进去,有效地将三样东西合成了一样,存进了空间。
  再看了一眼等身鱼抱枕,正完美地代替他躺在鱼缸里,只要不去摸是发现不了的,所有准备都齐全了。
  李鱼故意打开临近花园的窗户——他当然不是要从这扇窗户出去,花园肯定会有不少客人,他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然后他打开另一面因靠假山、无人防守的窗子,爬上窗台后,李鱼细心擦拭掉自己的脚印,躲进了假山洞里。
  作者有话要说:
  鱼言鱼语:清清白白的男孩子不能果奔!只能男友衬!
  第20章 惊鱼一瞥
  李鱼觉得腿脚不是很得劲,大约是他当鱼当得久了,习惯了游水,刚开始走路轻飘飘的,步履踉跄,不过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就适应多了。
  因没有合适的鞋,他一直赤着脚,还好天气温和,觉不出冷,景王府的地打扫得挺干净,他又格外留神脚底,出了假山,走了许久也未遇见意外。
  只是他这副装扮,仅着了里衣,又光着脚,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几位下人撞见了脸生的李鱼,反而未敢上前盘问。
  今日是景王设宴,王府中宾客众多,都是王公贵族,府外有侍卫把守,需持请帖才能进入,故而王府内并不会有身份不明之人,敢作如此打扮,怕是谁家小公子闹脾气呢。
  但是任这小公子走来走去也不合适。已有景王府家丁下人飞奔着去请王公公来处置,另一些人则远远跟着李鱼。
  有一位下人老大娘心肠软,见李鱼赤脚走了一路,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出来轻声问了句:“你是谁家的公子,怎如此打扮?”
  李鱼听王喜说话说了不少,真与古代人对话不成问题,含含糊糊道:“大娘,我……我是来做客的,不小心迷了路。”
  计划时觉得一切稳妥,实际状况频出,不是没有衣裳就是没有鞋,好容易就地解决了,接下来他以为膳房很好找,结果景王府太大,他光从假山那儿摸出来就很不容易,也不太敢问路,正有些着急。
  老大娘见他干干净净一张脸,清秀讨喜,乌溜溜的眸子好似养在水银里的一对黑丸,分外有神,心里就有些喜爱。
  老大娘道:“小公子既是迷路,我领你去找王公公如何?”
  李鱼哪能和王喜见面,忙道:“不必了,这会儿王公公一定在凝辉堂呢,我随便走一走应就能找回去的……大娘,你知道膳房在何处吗?”
  李鱼红着脸摸了摸肚子,老大娘了然,笑着道:“公子可是饿了?若是信得过,请随我来。”
  老大娘乃是王府下人装扮,身上还系着围裙,李鱼潜意识很信任景王府的人,就跟着老大娘去了膳房。
  李鱼与老大娘一路交谈了数句,原来大娘竟是景王府厨娘,李鱼深感自己走了狗屎运,有厨娘带着他,还怕找不到吃饭之处吗?
  这位大娘姓许,将李鱼带进后厨,李鱼见到了许多朝思暮想的菜,眼睛都直了。
  许大娘笑眯眯拿了盘子出来,问李鱼爱吃什么,李鱼望着那些菜口水滴答,不客气报出了一长串菜名。
  许大娘按他的喜好挑了些,夹了整整两盘子:“这些菜式主子处都已上过,不会再要了,这是多备的一份,没人动过,小公子请尽管吃。”
  许大娘又拿木碗盛了满满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都放在一只托盘上端给李鱼。
  李鱼变回人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谁对他如此亲切,饭菜的氤氲热气,吹得他眼睛发涩,他谢过许大娘,接过碗大口吃了起来。
  人类食物特有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令他觉得过去一段时日做鱼的生活就像在做梦,但是——
  他低头望了一眼赤裸的脚踝,这只是临时的变形药,应当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变回鱼的。
  许大娘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饿了好几天,还劝他慢一点,生怕他噎着了,李鱼笑了笑也不解释。
  “小公子,你怎会独自一个人?”
  许大娘犹豫着问,眼前的少年瞧着与她小儿子差不多年纪,许大娘忍不住就想关心一二。
  李鱼想起了伤心事,可是又不能贸然提景王的名讳,于是胡乱影射了一下道:“我主……主子,要讨二……媳妇了,顾不上我,我出来走一走。”
  许大娘闻言一顿,这又是主子又是媳妇的,原来少年竟是贵族养的男妾?
  难怪衣衫不整就跑出来了,想必被未来主母给撵了,肚子也饿了许久。
  许大娘脑补了一出正室收拾小妾的戏码,李鱼说得可怜,她倒也没因此瞧不起李鱼,而是慈祥地拍拍他的手,安慰他道:“不要紧,你就在此地多待一会儿,再多吃些。”
  只是一直穿着里衣也不是办法,许大娘瞧着李鱼的身形,给他拿了一身小儿子的干净布衣,并一双布鞋。衣裳是翠绿色,是李鱼喜欢的海草的颜色,李鱼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衣裳换,也没有鞋子穿,见状大喜,只是更衣时想了想,仍将景王处顺出来的里衣、亵裤穿在里边。
  许大娘恐李鱼尴尬,也没继续往下问。
  李鱼难得吃上一顿人的食物,直吃得肚皮微鼓,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吃完就在膳房后厨,跟着许大娘溜达一圈,顺便消食,这是被景王养之后形成的习惯,变成人还保持着。
  古代后厨看上去挺热闹,李鱼看见砧板菜刀都觉得新鲜,不过他很懂事,知道有些厨子厨娘会忌讳,故而只是用一双眼睛看,并不乱碰乱摸。
  李鱼发现了一个鱼篓子,想起了刚穿书时听见的贵妃娘娘的千鲤汤,好奇心大起:“大娘,你也要煮千鲤汤吗?”
  许大娘噗地笑了:“那是宫中贺寿之用,王府没这个讲究,殿下以前倒是常喝鱼汤,最近不知为何却不喝了。”
  许大娘说到后来有些自言自语,李鱼耳朵尖听见了,心想莫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毕竟景王还是挺宠他这条鱼的。
  回想起景王对他的种种好处,李鱼就忍不住有一点伤感。
  许大娘笑着问他:“小公子说起鱼汤,可是想喝鱼汤了?”
  李鱼连忙摇头,他一条鱼喝什么鱼汤呀,赶紧打住,又拐弯抹角向许大娘打听戏台摆在何处。
  按他的计划,吃完饭再看会儿戏就该往回撤了,因为衣裳和迷路耽误了不少时候,也不知变形药能坚持多久。
  许大娘告诉他,王府的戏台子都搭在凝辉堂附近的雅音苑。
  李鱼打算这便赶去雅音苑,临行瞥见厨台上摆了好几只竹匣。
  李鱼对这竹匣的样子有些眼熟,许大娘把几只匣子都大方打开给他看:“这是殿下点名要的鱼食,共有好几种呢,倒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李鱼鼻子没来由一酸,指着装红色鱼食的匣子道:“我拿一些行吗?”
  许大娘道:“行是行,膳房备了许多,不怕不够。只是这是给鱼吃的,小公子也要吗?”
  李鱼胡乱点头:“……要、要的。”
  许大娘以为他也养了鱼,腾了个空匣子出来,给他装了小半匣。
  李鱼学古人的样子,将匣子塞进袖子里,向许大娘道了谢,往雅音苑行去。
  路过凝辉堂,李鱼戒备地想,一定不能忍不住进去瞧,主角攻受相会,关鱼什么事,并不需要鱼做什么。
  他坚决没往凝辉堂方向看一眼,到了雅音苑,老远都听见曲声了,雅音苑外的侍卫却将他拦住,要查他的腰牌。
  李鱼一想坏了,方才他在膳房没人查,怎么听个戏反要被查?
  再说他哪里有腰牌这种东西呀!
  李鱼不知,因他穿上了许大娘儿子的旧布衣,又穿着布鞋,瞧上去就像寻常下人,王府里的规矩,寻常下人不得随意进入雅音苑,侍卫这才拦他。
  李鱼不敢与侍卫争,反正听戏也不是非要进行不可的,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李鱼机智地要换地方,一转身,正和一位熟人——王喜公公迎头对上。
  ……这不是王喜吗!
  李鱼还未来及打招呼,王喜已手一挥,令周围的侍卫都过来将李鱼团团围住。
  “快拿住此人!”
  王喜还喘着气,可见奔了许久,他原是跟着景王在花园找人,没怎么在意别处递过来的消息,后来听家丁说有位公子穿了里衣亵裤在府里乱走,王喜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偷景王衣裳的贼。
  再顺着往下一想,衣裳和鱼是一起没的,偷衣的人不就是偷鱼的人吗,立刻告知景王,赶过来看一眼。
  李鱼见王喜拦他,心头一惊,随即想起自己是人身,他在景王房里的布置应当没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绝不能先露了怯,叫王喜看出异样。
  李鱼笑着问道:“王公公有何事?”
  王喜冷哼一声:“好你个贼人,偷了殿下的鱼,还敢问有何事!”
  李鱼:!!!
  王公公总对他和颜悦色,突然被骂好不习惯嘤嘤嘤。
  等等,李鱼反应过来,难道鱼抱枕,还有他故意打开的那扇窗户,都被戳穿了?
  没多少时间了,万一被王喜拿住,再在这么多侍卫面前来个大变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