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心中遭受的重击程度不亚于之前看到塔希尔干脆利落地骑上马时,甚至比再早之前,塔希尔自己动手把他抱到床上去的时候——已经远超了!远超得太多了!
心间似乎响起了某种咔擦咔擦的声音。
啊。
那一定就是王子殿下笃定了十几年的信念(“塔希尔不爱运动肯定体质虚弱需要我保护!”)惨遭破碎的脆响了。
或者也可称作“自尊心”。
“塔希尔?!你怎么会——我不是只睡了大半天吗?怎么感觉你!”
怎么感觉一觉醒来之后挚友明明还是那个挚友,但却在某系奇怪的方面出现了前后辨若两人的区别?
□□的棕红马仍在狂奔向前,没有丝毫想要停顿的意思,也将背上的乘客连带着身体不禁向后仰。马术不好的人,此时难免会脱离马背重重跌下去。
幸好这两个人不需要担心。
塔希尔并未回答拉美西斯的话,这种不算紧要的事情回去再解释也不迟。
他在一瞬间抓紧了骏马的鬃毛,可很快就不着急地放开,仍有在强势突入的过程中直面过来的陌生景象。
这类似屏障罩子一样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结界”。
塔希尔修习的不多的法术之一就与结界有关,只不过他几乎不用,平时也根本没处见到,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以外的有法力之人的手段。
虽然完全不值得“高兴”。
被蛇杖一下敲破的结界出现了一角的漏洞,其飞散的碎片与纵马飞驰的两个年轻人擦肩而过。
无人留意到,原本透明的结界残片就在那一瞬凝为实质,被不知名之物涂抹上了暗喻不祥的漆黑颜色。
“可以往里去了吗!”
拉美西斯前面的问题没被搭理也不生气,他都习惯了,此时心神完全放在即将在眼前展开的不可思议画面上。
原先填充视野的疑似遗址之处被古怪浓雾死死笼罩着,让探寻的目光无懈可击。
而如今,在他们面前的这一块浓雾忽然散开了些许,至少留出了一条可供两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不过,塔希尔驾马奔驰的速度还要比浓雾散开的速度更快一些。
拉美西斯不明情况,差点因为放开挚友的秀发又忘记抓住固身物被直接颠下马去。
他只好也跟着抛开堂堂王子怎能如此不威武的倔强之心,屈服——不,一点儿也不屈从地抱住挚友的腰,就这样稳稳地不打算撒手了。
即使隔着一层亚麻布料,也能凭直觉感受到,大祭司大人果然没有突然用气质和密不透风的长袍掩饰自己肌肉壮硕的身材。
大祭司大人就是这么瘦,腰细得一只胳膊就能绕住,跟以前并没有任何区别。
——呼……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拉美西斯先紧张后释然,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笨蛋王子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这坦然一抱差点抱出两人一起坠马而亡的可怕意外。
表情全都浓缩成一点淡漠的大祭司突遭“偷袭”,本来就是靠法术强行作弊驾马,那怪异的感觉经腰直往上传,触到心中时便让他面色一空,神色和表情险些都没能绷住。
塔希尔在做正事儿的时候,从来都是极少去分心的,平时冷面冷情,也没人敢打扰他。
也就是拉美西斯。
也就是觉得跟大祭司大人熟得干什么都行的拉美西斯,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光明正大地骚扰大祭司处理公务,现在自然也——
“…………”
拉美西斯还是不知道自己又被挚友莫名烦闷地嫌弃了一遍又一遍。
塔希尔到底是忍了这仿佛腰间贴了一圈滚烫烙铁的古怪滋味,将注意力转移得极其果断和冷硬。
得到法力加持的飞马只几瞬就冲出了浓雾有所溃散的区域,将进来的入口彻底甩在后面。
初时还没有什么异样显现。
可浓稠的雾气不知何时慢慢地漂浮到了身侧,越往深去,四周的黑暗也侵蚀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