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没有生气,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救人对他而言比杀人要难得多,也没人敢把看重的人交给他“救”。他知道重越信任他,但他怕自己辜负了这份信任。
第25章毒师困境可解
祁白玉郑重地道:“如果治不好,兄长不要怪我。”
“你尽力而为。”重越也下了决心,不知道什么原因,祁白玉好像很排斥救人,但要想毒师受待见,这第一步是免不了的,况且若想这两人和睦共处,这也是第一步。
聂云镜深知祁白玉的过去,坚决反对祁白玉插手,胆战心惊地传音道,“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还是你根本没把这人当回事,救个人回来给他练手?你指望祁白玉,还不如等他自愈……”
“自愈当然是很好,但这并不是能自愈的情况。”重越道。
聂云镜搭上华如真的肩膀,魂力一探,便触电般收了手,轻嘶一声,眉头紧锁,也有点急了,道:“以他的情况必须尽快带出去,让顶级医师或者炼药圣师想办法!”
外伤易治,内里难调,华如真这身皮囊看起来年轻,但筋骨却像耄耋老人,过分透支了生命力,并非随便什么药师或者炼丹师开一两副药就能挽回的。
重越并不怀疑药尊一脉的本事,他只是怀疑华如真欠药尊一脉一条性命,并非是药尊一脉的人在生死关头把他从刀口下救出来,而是让他这副羸弱的躯壳重回正轨……如果祁白玉能做到,他就有可能把华如真也从药尊手上夺过来。
“你听我的,别信他,”聂云镜道,“说起来他一开始确实是备受看好的药道天才,但心术不正,走歪了路……活人也能被他救死!”
重越在重府见识过祁白玉本事的,也多次见他给白妙疗伤,传音道:“敢再赌一次吗?如果华如真的情况真有好转,你以后再不许说他什么。”
“你是有多不把这位书圣的性命当回事,用他一赌再赌?”聂云镜也是初次见到这人,也能理解重越肯定看重祁白玉胜过这个新认识的人,道,“如果你救的这人死在他手上,你以后别再管祁白玉的闲事,更别说他一句好话。”
重越心里咯噔了下,难道在他看来华如真的性命不及祁白玉的名声么?他什么时候把祁白玉看得这么重了,如果祁白玉真的下毒手呢?不是的,与其让华如真落入药尊之手,不如兵行险招!
让祁白玉救华如真,若成,必是两全之策。若不成……重越也不由提了一口气。
两人私下谈完,而祁白玉端坐在地,抬手搭在华如真脉搏处,已经在救人了。
“徒手行医,他以为他是医师吗。”聂云镜笑了,但看重越神情严肃,他也收敛了笑容,继续施展幻术,困住来人。
聂云镜看着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被白雾侵扰,灵力受阻而倒下,只觉祁白玉就像天地间的破绽般强得离谱。他的幻术是靠灵力激发,靠魂力来稳固,但祁白玉的白雾随心而动。
但他今日有幸见识到了另一大破绽,也就是那个书圣——体内灵气枯竭竟然能施展出斩杀宗师的手段!
而重越竟也能先一步看出那人无力招架,过人的眼力同样宛如破绽一般,竟能看出他战技上的缺陷。
祁白玉轻咬朱唇,白皙的面上浮现一层薄汗。重越守在他身侧,能明显感觉到华如真的气血在缓缓恢复,呼吸也渐渐平稳。
许久之后,祁白玉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聂云镜急忙问:“怎么样了?”
祁白玉什么也没说,只盯着华如真的面容,神情凝重,眼里也有一丝纠结。
他尽力了,如果是别的伤势,他或许会苦于没有灵药感到棘手,但生命力匮乏,对他而言却本该很是轻松,不过是生命灵花的反向生长……理应如此。
他确实深谙人体脉络,也擅长利用旁人生命力——死在他手上的人与其白死,不如成就他。但让他为了救人而救人,这种事在他十岁那年初入世便被现实打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试过。
华如真呼吸稍稍平复,筋骨皆有些许活力,胸前内的心脏有力地起伏着,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至少绝不像不久前随时都有可能断气,面色也稍稍红润了许多,眼皮微动,便睁开了眼睛。
重越大喜:“你醒了!”
华如真还记得这个人,目光却很平静,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感觉到没了枷锁的轻松,走路如在飘。
聂云镜已经震住了,如果毒术已经如此这般高超,还能徒手行医,祁白玉小小年纪,是不是太逆天了点。
没走出两步,华如真便猛地咳嗽起来,额上露出些许黑气,身体还是很羸弱。
聂云镜注意力全在华如真身上,道:“他怎么还中毒了,祁白玉你……”
祁白玉怔然,自嘲一笑,突然想到了些陈旧的记忆。
——好心办坏事和坏心办坏事,结果不都一样!难道就因为好心,就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么,祸害就是祸害,没有救人的本事就不要冒充好人!
他等着聂云镜怒斥,也想好了怎么应对,可等了数久没意料之中的反应。
聂云镜神色复杂,要说这么疗伤是恶化吧,但这人醒过来可以自由行动了,说好转吧,奈何中毒,不由对正主道:“你倒是说句话,他给你下毒了,你现在病上加毒,随时有可能毒发身亡,你若是不满他的所作所为,立刻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重越心想你问他等于白问,老华就是被毒死了也不会在口头上责怪始作俑者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