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香掏出根烧火棍指着她,“那是你奶,她能把你怎么着,别忘了你也姓马,你爸还是她大儿子!哼,老娘就是没生出个儿子,不然有儿子撑腰,看在那老太太身前还能不能矮半分,算了算了,你不去没人逼你,赶紧上山捡柴火去。”
“妈,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看看傻子是真好假好!”
一听捡柴火,马敏敏痛快上了,放下书包转头就跑了。
“妈,姐就是嫌捡柴火累。”
马翘翘从屋子里走出来,“她跟我说上山捡柴太废鞋,想让你给她做双新鞋,妈,到时你也得给我做一双,不然姐穿新的,我穿破的,出门让村里的叔叔婶婶看到好说你偏心眼了。”
“翘,妈偏不偏心眼你不知道啊。”
刘美香直接开口,“你姐有的你都有,你有的,你姐可不一定有。”
这是实话!
俩姑娘她的确是更偏向小女儿,先且不说翘翘生的更白净俊俏,村里同龄里除了那不发育的马老三,可就属翘翘最水灵了。
再者,翘翘学习好,虽说才十二岁,但是稳重,让她宽心不少,感觉将来能靠的上,借到光,天平自然就倾斜了。
五个手指伸出去还不一般长呢,子女嘛,肯定也有个厚此薄彼。
但刘美香认为自己偏向的并不过,平时也就让大女儿多干了点活,跟马三宝“唯我独尊”式偏爱比起来,天上地下。
“妈,马三宝真的不傻了?”
“谁知道呢。”
刘美香摇了摇头,“村里人传的可玄,哎~翘啊,你会说那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不。”
马翘翘没明白,“啥叫听不懂?”
“就是那种一套套的,挺押韵的……”
刘美香想着,“好像叫啥诗,你会不。”
马翘翘上五年级,诗是会背一些的,她点头,“老师讲的我都会背,我们同学都会,妈,你想听啊。”
“都会的可不行!”
刘美香皱眉,“翘啊,你得会点高中的,有难度的,郑队长喜欢听的,这样,你也去你奶家,听听那马三宝说没说让人听不懂的诗,她要说了你就记下来!”
马翘翘诧异,“妈,你让我跟傻子学?”
“郑队长可夸过她!”
刘美香瞪大眼,“她昨天那诗背的可好了!队长还给她鼓掌,说过些天城里来人让她表演节目,有奖励,我说让你去,表演个下叉,结果队长说你不会背那种诗不行,还看不起咱,不让你演!”
马翘翘听着这话就不乐意了。
“翘,你去学学,学会了咱也演节目!”
刘美香继续道,“回头你要给妈脸上增光了妈给你做两双新鞋……哎!你慢点跑!别摔了!”
……
夕阳的余晖妆点着大地。
宁七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颗剥了皮的鸡蛋,看着远处的民房山水,感慨这是一幅多么宁静的画卷。
冯玉珍不让她进厨房添乱,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在这等三个兄弟回来,以及,吃光这颗鸡蛋。
这年月的鸡蛋多精贵,上午她吃了碗鸡蛋羹就算了,晚上奶奶单独给她煮了颗蛋,剥好吹凉了,送到手里。
宁七虽接了,但想留给兄弟们吃,他们才更需要补身体。
“马三宝?”
就在宁七等的正无聊之时,马敏敏探头探脑的进来了,“听说,你病好了?”
宁七嗯了声。
“那你埋怨我吗?”
马敏敏一看到鸡蛋就有些口水外涌,三宝手小,显得那颗鸡蛋尤其大,尤其诱人,她上次吃鸡蛋,还是中秋节,都要忘了什么味儿了。
“你说呢。”
“三宝,你掉池塘真不怨我,是你自己滑进去的。”
马敏敏砸吧下嘴,眼珠子都要掉鸡蛋上了,“不过你要是不掉到池塘里,病也好不了,所以说,你其实得谢我。”
??
宁七挑眉看她,“怎么谢?”
“让、让姐姐咬口鸡蛋,就当你谢我了。”
“喔~”
宁七夸张的张大嘴,“原来你想吃鸡蛋啊!你这么大的姑娘不要脸的~!”
马敏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腾’!的就红了,“我不是那意思,你乐意孝敬姐姐就……”
“孝敬?”
宁七把鸡蛋揣进兜里,站起来,太矮没气势,只好又踩到凳子上,这才将巴能达到马敏敏的肩膀,仰起脸,“冯老书里说过,有绝活的,吃荤,亮堂,站在大街中央,没能耐的,吃素,发蔫,靠边站着,您哪位?”
童音软软糯糯,其中愣是透出了一股脆亮劲儿~
“我……”
马敏敏直觉这嘴皮子不赶趟,关键她都不会接,“我是你……”
姐这个字没说出来。
三宝的眼神让她心慌。
曾经,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只有呆滞木讷,她甚至还因此抱怨过老天不公,为啥让一个傻子长得那么洋气好看!
但现在,那双眸底却透出灵气,起着涟漪,一颦一笑无不透着生动活泼,连带着,毫不吝啬的向她表达出嘲讽,鄙视,以及,反感……
太过复杂的,马敏敏解读不出,但怕的感觉,却异常明显。
好似在进行一场实力悬殊的博弈,只需对看一眼,她就败阵了。
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怕三傻?
宁七在凳子上踮起脚,直对着马敏敏的脸,轻声道,“滚、蛋。”
马敏敏咬牙撑着不动,不行,不能被傻子唬住!
见状!
宁七懒洋洋的回头,“奶,有人要抢我的……”
!!
马敏敏被掐了命门,转身就跑!
宁七憋笑,“您慢点诶~别摔了!”
音刚落,马敏敏便一脚绊倒了大门槛上,“啊呀!”一声,整个人呈大字型飞了出去!
两秒后!
麻袋般“噗通”!坠地,声大的,土都震起来了!
噫~!
宁七控制不住的一咧嘴,好疼!
摔得蛮重!
马敏敏趴在地上好几秒没动,就在宁七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马敏敏吭吭唧唧的爬了起来,扑落扑落灰,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那么显眼的门槛都能拌上,也是人才。”
宁七唏嘘,果然是嫉妒使人疯狂,愤怒让人眼盲撒!
抬眼看向天边最后一缕残血,小小的人儿踩着板凳,高声道,“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走好诶您内!
回神,就见墙头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瞄她,“谁在那里!”
第10章 要分享!
墙外的人嗖~一下缩回头不见了。
宁七也没在意,小胳膊一乍,从板凳上直接蹦下来,进门的小男孩儿恰好看到,吓得扔下柴火就朝她身前跑,“三宝,你小心啊!”
“小柱子!”
宁七乐了,“二哥呢!”
马小柱和马胜武都在村里上小学,一个三年级一个六年级。
按说马胜武这年纪应该念初中,但他受听力影响,学习跟不上,留了两级,还念小学。
虽说他这体格站小学生堆里特扎眼,不过倒也保护了小柱子不受人欺负。
俩人放学后都是先上山捡柴,然后才能回家吃饭写作业。
挺辛苦的。
但没辙!
甭说这年月,就是21世纪一些农村也免不了要上山砍柴捡柴,得烧火啊。
即便地里有玉米秸秆,好用,但草料不禁烧,也就在引火时用用,后续主力还得靠柴。
北方冬天冷,农村要烧炕,这家家户户,柴都跟粮似的,不能断。
“二哥在后面。”
小柱子应着,“三宝真好了,我们还怕你又变回去呢。”
“我真会变,巴拉啦能量,变身!”
宁七神叨叨的指向老四的嘴,“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