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可以绽放,本可以供人欣赏,奈何,却偏偏躲在花叶里。哈布以手指轻抚着花骨朵,目光中忽带起说不尽的怪异,喃喃道:“卿本佳人,奈何做鬼!”
他慢慢转回身,凝注着如莎,目光睥睨间,忽散出寒冰般的杀气,道:“为什么?”
如莎道:“什么为什么?”
哈布火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邪异。
如莎也笑了。
哈布轻轻叹息,道:“你知道么,你让我想起我的老婆”
如莎笑道:“你这样的人,还会结婚?”
哈布道:“那时候,我老大让我去做一件事,她却藏住了我的鞋子,我以为她不想我走,很感动,可后来我发现,她在和另一个男人幽会”
“她明明巴不得我走,却偏偏装出舍不得我的样子,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你可以深深爱一个人,表面上,其实却恨他恨得发疯”
如莎握着酒杯的手忽然一颤。
哈布耸耸肩,道:“为了段心,你失去了地位、尊严、一切,却还在帮他,值得么?”
如莎低下头,道:“你觉得我为了他?”
“可是他却带走了秋甜,把你丢在这里”哈布说着,又止不住咬了下牙,道:“还特么炸了我跑路的船”
“否则我怎么会来这里?”
如莎道:“可你还活着,不是么?”
哈布望着手中的花枝,笑道:“只要我活着,谁都好不了”
如莎的眼中露出一丝警惕,叹道:“我以为你是一个绅士”
哈布道:“也许”
花院外,忽然传来几声狗叫声,如莎又为自己倒了杯酒,道:“恶犬会伤人,还是早炖了的好”
哈布又笑了,后一秒中,他已有了动作,仿佛脚下踏着风火轮般滑动,手中花枝在空中旋出半圆,缓慢且优美,来势像风般自然。
风起落无形,来去无踪,有谁能够抵挡?
如莎举杯的手还没有动,直到那凛冽杀势已刺进肌肤毛孔,她的手才闪电般旋动,不可思议地以酒杯罩在花枝的尖头。
与之同时,她的身躯飘然倒飞出去,犹如落花在空气中滑翔。
花枝劲抖。
脆弱的枝条仿佛有了知觉与劲力,宛如困在牢笼中的野兽般疯狂冲撞,在眨眼之间,便将厚实的水晶酒杯撞碎。
碎末击荡。
如莎脚尖轻点在石阶上,借力凌空翻转,整个人轻飘飘落在花丛间。
她的嘴角挂着微笑,垂手拾起一段本来用作束缚花木的软绳。
“好武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哈布已掠至她的近前,仿佛踏风而来,手中花枝更是随风飘动。
不见有凌厉的光芒。
这段残败的花枝,本来就不会有闪亮的光芒。
但那无迹可寻、变幻莫测、轻灵迅疾的弧线,却带着美妙的视觉魅惑,如落花婀娜,漫天飞舞。
杀气不曾汹涌,却奇巧地藏在缤纷间,藏在某一片落花之下。
没有排山之势锵然交锋,没有领人心醉的金鸣声动,软绳轻若无物,那无法聚集的气势却散落排列在点点之间,迎击之后,既是纠缠。
两个人身法玄妙,似乎比风还快,似乎比落花还轻,在这瑰丽的花丛间,炫动开来。
落花飞扬。
花枝贴着软绳利刀般滑向如莎的手腕,本来轻折即断,可在哈布的手中,却带着劈天裂地、不可一世的威势。
如莎目光闪动,带着一些兴奋,一些嘲弄,借力发挥,身法向一侧急速靠拢,紧握软绳两端的双手相聚之时,划出半圆拉近距离的右手骤然松开,软绳便在花枝滑动下生出可怕的力道,精钢软鞭般甩向哈布的面门。
与此同时,右手紧握成拳,借助身躯的贴近,闪电般轰向哈布的心窝。
“圣女果然不凡!”哈布的眼中立时放射出强盛的炽热,拧身侧转,仿佛无力收回的花枝瞬间变化,突兀地扫向如莎的肩头。
同时,左臂收拢贴近心窝,拧身踏出的右脚大幅度甩动,勾起一抹劲风,轰然甩出。
作为巅峰高手,哈布的反应及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竟能够在失招的刹那间,清晰分析形势并作出应对,化被动为主动,变失招为反击,这源于丰富的对敌经验,以及天生的超乎想象的嗜杀本能。
他即便是退是闪,也退闪得极具章法,有时仿佛笨拙,仿佛错乱,却绝不会浪费一点力道,不放大一点空间,都只为蓄势反击。
如莎暗稳心神,在几近变无可变之余,有些被动的出脚迎击,这一脚看似慌忙,但她仍聚集起刚猛而可怖的力道。
花枝扫过脸庞,软绳切肩而落,拳肘相击,脚脚相碰。
这一切只发生在不到一秒间。
两抹血线飘飞,如花般绽放开来。
两个人一击分开。
失衡的如莎踉跄倒退出去七八步远,险些栽倒,眼中闪过困惑和凝重。
哈布脚尖滑地,也是向后飘了三四步远,嘴角泛起悠扬的笑意,他将花枝轻摆,看了眼肩头被扫出的一道血口,嘟囔道:“我来黑牙岛这么久,头一回穿新衣服真是”
看向如莎,目光闪动起邪魅妖异之光,哈布又道:“印教圣女,我其实很欣赏你,尤其你长得真美,但你却偏偏要站段心那边,那我只能送你上路”
如莎冷笑,道:“谁送谁上路还不一定!”
“你底子不错,如果你能在攻中有防这一点下下苦功,以后未必不能送我上路,要知道,抢攻虽然亮眼,但真正的高手,都善于攻防相辅”哈布笑意幽幽地说着,又道:“还有,哈布从不惧怕死亡,但阻我生,阻我死者,都该死”
如莎目光一凛,软绳在掌上缠绕数圈,双脚如爆豆般点动地面,身形闪动如山猫,没有半点轻敌之意的全力进攻,右手疾射出的软绳,像是一条毒蛇般窜起,直取哈布的眼珠,仿佛要在一招间决定生死。
见她来势汹汹,哈布嘶地吸了一口气,杀气滔天。
他简单的将花枝斜挑而上,抖动间却划出数个圆圈,仿佛形成黑洞般撕裂如莎的进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