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换句话说,正是因为这次的惊险经历,才让徐母和老奶奶改善了关系。
她们之间,此前一直不和,关系的改善真的是从这次绑架开始。徐母说要去找东西,固然因为肚子饿,也有想逞能的意思。她仗着自己比婆婆年轻二十几岁,眼睛比她好。体力比她好,也真的有一股要在这野山里找出一点可以吃的东西的执拗劲儿来。
可笑的是,徐母并不知道板栗树。认为这树上结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野果子,吃不得。所以,她只找了一点落在地上的野枣子。这固然能吃,但是滋味并不新鲜,毕竟掉在地上有一些时候了,有一些枣子都已经腐烂了。枣树上当然还是有枣儿的。但徐母也五十几了,不会爬树呀。不,就算她会爬树。看着野枣树在寒风中晃晃悠悠的,也还是不敢上前呀。
“喏,我找了一点枣子,你就将就着吃吧。”
徐母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女儿和女婿的身上。她认为,婉芳和林轩那么聪明,一定能寻到这里的。她不会做饿死鬼。老奶奶很不满意,说她没有眼力见。
徐母不满意,她已经想吵架了,但看在老奶奶这么一把年纪,还来帮助她,所以心里也没有怨气,她道:“我怎么没有眼力见呀?这些枣子也不难吃。咱们这是在避难,您呀,就将就将就吧,难不成,还要要上树给你捉鸟,在林子里给你捉野鸡呀!”
老奶奶一听,嘴里哼了一声:“我是什么人?我会那么折腾你吗?我说你就是一个睁眼瞎。那漫山遍野的,都长得板栗,你看不见呀?”
“板栗,有吗?我怎么看不见?”徐母还很懵。她认识的板栗不都是圆滚滚的,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和荔枝一般大,什么时候,这些树上长了板栗了?
徐母就说老奶奶是在耍她。“这个时候,你耍我。真的不好玩啊!”
“我哪里是耍你?你自己去看!”
徐母还是摇着头,一个劲说没有。
此时,徐奶奶才知道儿媳妇不认识树上的板栗,她叹息了一声,讽刺道:“果然是大城市里出来的人呀!你也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不知道板栗的真面孔,真是好笑啊!我告诉你,板栗是长在树上的!”
徐母马上就道:“这个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啦。我要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傻子吗?”
老奶奶就哈哈哈地笑起来了:“你这么一个人,就说不知道谦虚。你既然知道板栗长在树上,怎么就不带点儿板栗回来呢?”
“我没看见呀!”
“哈哈哈……你没看见?那是你只知道一半。树上的板栗都是毛茸茸的,躲在壳子里的,你摘下来,得将厚厚的毛绒绒的壳去掉,里头才是能吃的板栗肉!”
徐母有点儿懵,真是这样吗?
只是身边没有手机,如果有手机的话,赶紧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徐奶奶非常不高兴:“我都告诉你了,你还犹豫着干啥?我要吃新鲜的板栗肉。你赶紧去找。谁要吃这些蛇啊虫子爬过的枣子!”
徐母不服输,马上就道:“那算我眼拙,我当然知道这里有板栗。那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摘一口袋!”徐母当然没有口袋,她便将外衣脱下,卷成一个包袱的形状。当她的身影走向一旁的板栗树时,老奶奶还是不忍,大声提醒她:“我也不要你爬树,你只管在矮些的树枝上摘!”
老奶奶不想看到她出事。
此时徐母也终于看见,那些毛绒绒的东西不是什么不可以吃的野果子,真的是板栗了。虽然天黑了,但今天晚上的月亮大得很,亮得很,就和白天里一样。徐奶奶虽然上了年纪,但视力还是不错。徐母的眼睛也没啥毛病。两个人被困在这里。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徐母摘了许多板栗,感觉手心被毛茸茸的刺刺了,想说疼,但又怕老奶奶嘲笑,便忍着没说。她还在一棵高大的栗子树下寻到了一个废弃的饭盒。这饭盒是铝做的,待会存了水。可以放在火堆上烧。徐母又寻了两只不用的塑料杯。这真的很好。
她背着衣服做成的口袋,将一袋子的板栗,丢在老奶奶的脚下。说道:“这么多够不够?晚上给你吃这么多板栗肉。”
徐奶奶早不生气了:“没想到你还是有两下子。”
“我会的可多着呢。你想喝水吗?我这就给你烧。”
这里附近都是山泉,想取水十分容易。老奶奶又点了点头:“我不渴,你要高兴。就给我剥栗子肉。我想这野生的一定好吃。”
一听“好吃”两个字,徐母心里即刻生了鄙夷。
吃吃吃,年纪大的人就知道吃。
她突然有心吓唬老奶奶。瞪着一双眼睛,惊恐地叫嚷:“哎呀,我看见了一条蛇……”
一听这话。老奶奶果然十分害怕,声音也抖起来了:“你,你看见了蛇?在哪儿,在哪儿?”老奶奶什么都不怕,就怕蛇和老鼠,看着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徐母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不过这快感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就压着嗓子,竭力忍住笑声:“妈,你别怕啊,是有蛇不假,但蛇已经被我赶走了。”
“赶走了?你什么时候赶走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老奶奶还是害怕,一点儿不相信徐母的话,还是抖得不要不要的。
这下,徐母可忍俊不禁了:“哈,我就是骗你的,原来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有怕的时候哇!”
徐母很得意,她笑嘻嘻地在铝盒里放了水,吊在火堆上烧起来,又坐在一边,慢慢悠悠地剥起了板栗。山里的板栗真大。剥好一个,扔在燃烧得正旺的火堆里,马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随即就从火堆里飘来一阵诱人的香味。老奶奶更觉得饿了,知道是儿媳妇捉弄,也无心和她生气了,只是板着面孔教训:“咱们现在就像电视里放的一样一样的,在山里遇到麻烦了,等待救援,你没事别整这些东西吓唬我,我年纪大了,不禁吓,你就好心可怜可怜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