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张脸,老镇长不敢再造次,客客气气道:“道君,劳驾……”
不等他说完,封如故就懂了他的意思,轻轻往门内一偏头,示意他跟自己来。
尾随老镇长一起入内的,还有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
她脚有点跛,因此和老镇长一样,都走得很慢。
穿过两方影壁后,老镇长在一方阳光明媚的小院里,见到了自己十六年未曾谋面的孙子。
……当年被献祭成“人柱”的七分之一。
跛脚女人也随之站定,扶着月亮门,踮着不大灵光的脚,向内张望。
在正常人的眼里,它们是一个完整的人。
但只要稍稍动用灵力,便能看出,有七个人共处在一具身体中,彼此间却和谐得很:小四小五占去了嘴巴的使用权,对着一桌点心举案大嚼,吃出一地的碎屑;阿三在呼呼大睡;阿二占了一只眼睛,紧盯着桌上的一本书不放,小六则占了另一只,眼巴巴地望着秋千方向;小七的一双脚在地上来回挪动,想要跑出去玩。
其中,数阿大最为忙碌。
他占了两只手,一只忙着给二弟翻书,另一只给小四小五喂点心、擦嘴巴、掸碎屑。
他们抱着团,就这么畸形而热闹地活成了一家人。
老镇长和小六娘远远看着他们的孩子,眼里统一焕发出亮光来。
他们各自在那张千人千面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最爱的人。
但“人柱”们只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并不认得外面的老者和女人。
……纵使相逢应不识。
老镇长喃喃地:“他做了坏事,是不是?”
他是阿大的爷爷,在那不明身份的杨道士提出要以儿童厌胜之法拯救全镇百姓时,他含着眼泪,第一个捧出了自己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