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净一怔,抬手搔一搔青鸭蛋似的光脑壳:“小师叔,那丁酉害小师叔身中怪毒,是个大恶人,除恶便是,不必为他烦怒,消耗心神的。”
如一:“……”
海净觉出有些不对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知死活地发问:“小师叔在说谁呀。”
如一作出十足的镇静模样,在榻边坐下,背对着海净将鞋履脱下:“没有谁。”
海净:“小……”
如一:“睡觉。”
海净开始疑心方才是灯的效用了,不然,何以小师叔的后颈都开始发红?
他揉揉眼睛,乖乖躺下,心里还转着一点小小的疑惑。
如一小幅度地吐息,待脸上烫得不那么厉害,才翻过身去。
主屋院前的两盏银人灯,将院子照得皎然一片。
他先是感受到一股灵力的轻微涌动,旋即,一道清影落在院中,从半掩的窗户间,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如一从床上坐起。
来人顶着封如故的脸。
如一知道,封如故在房中,来的人就该是常伯宁。
但这样远远看去,如一不免心惊。
——来人走上台阶时青松白杨似的身姿,低头时的内敛温和的神情,因为畏光而微微眯起的眼睛,任何地方,任何细节,竟找不到任何义父的影子。
如一喉间一紧。
那个因为被封如故的举止惹怒、而被他全然搁置的问题,此时又缓缓爬上了他的心扉,藤蔓似的缠紧了他的心脏。
……为何他进入封如故房中、看到封如故扮演的常伯宁时,会感觉亲切熟稔至极,以至于将满腹心事尽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