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只是在做梦而已。
在梦里,他还见到了许多昔日温馨的景象。
他见到小红尘拉着他的衣角,用短短的促音叫他“爹亲”。
他见到父母在相拥习字,而老嬷嬷捧着凉好的西瓜,满院子唤她的小公子。
他见到师父带着师娘,天神一般降落在自己身前。
他见到满身药香的燕师妹肩上驮着松鼠,坐在秋千上吹笛。
他见到进山后的第一夜,与师兄睡在一起、赞师兄身上好香时,常伯宁微微发红的脸。
不知怎的,他鼻翼又飘来了那熟悉的杜鹃花香。
温暖的,有点甜味儿,如有实质。
不多时,他耳边传来了镣铐坠地的声音,手脚处松快了不少,轻松得他觉得自己要飘起来。
封如故睁开左眼,又闭上,再睁开。
他小声唤:“……师兄?”
“……如故。”梦中人带着一点哭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琉璃似的,只敢用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如故,师兄来了。”
封如故动了动身子:“别碰我……我身上都是血呢。”
他梦里的常伯宁没有任何抗拒,双膝跪地,用额头温存地贴着他的,低声哄他:“没事,师兄身上也都是血。那些害你的人,都被师兄杀了。如故不要怕了。”
封如故想,果真是梦。
师兄怎会杀人呢。
不过,这梦实在太好了些,好到叫人不安。
或许就和断头饭一个道理,人在死前做的最后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