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视若无睹,踩着他自己鲜血流成的花路,嘴角挑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快意笑容。
他清楚地知道,这风雪凛冬,极寒大夜,他始终是一人独行的。
而人心远凉于风雪。
既然如此,不如一切从心,图个快活吧。
两日之后,夜半时分。
封如故受着熟悉的疼痛煎熬,睡睡醒醒,眼前鲛油灯上的飞蛾来了又走,火光昏了又明,就像他模糊缥缈的意识。
睡着睡着,他突然觉得喉间受了压迫,似有一双凉冰冰的无常之手抵着他的脖子,要索走他的性命。
起先他以为自己又发了噩梦,毕竟无论哪个索命无常也不会虚弱至此。
封如故睁开眼睛,瞧见了白无常似的荆三钗。
他不知荆三钗是何时醒的,更不知他是如何在伤重的情况下爬过来的。
此时此刻,他比封如故更有死相。
一番计较下,封如故脑中只剩下斗大的“回光返照”几字,甚至无心计较他掐着自己颈项的双手。
他抬起还没被剐的右手,摸了摸荆三钗的额头:“钗弟。”
荆三钗听到这样的称呼,英秀的眉眼间滴下滚烫的热泪,落在封如故身上,让他疑心自己是否又被剐了一刀。
“哎,哎。”封如故轻声道,“不要哭。我要叫你钗妹了。”
荆三钗哽咽几下,叫他:“……封如故。”
封如故逗他:“叫故哥。”
破天荒地,荆三钗竟从了他。
他说:“故哥,你死了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