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琴姬颇自矜,在义父的请求下,放言自己除了焦尾古琴,不沾他弦。
焦尾古琴,乃是百年前某名手制作之物,只得两把,一把为这琴姬所有,另一把放在当今圣上颇爱重的小王叔府中。
闻言,义父拂衣入月而去,夜入王府,盗来另一把琴。
抱琴而归的义父言笑晏晏,请佳人奏曲。
琴姬不仅不惶恐,反倒对义父潇然之姿心生恋慕,弹奏三曲,分文不收。
三曲之后,义父兴尽,抱琴而返,原物奉还,留下百金赏曲之资,翩然而去。
在与自己相伴的四年光阴里,义父是当真把红尘游了个遍。
义父时有逾矩之举,全凭一颗心自由去来,明明身负君子之名,内里却格外疏狂。
如一相信,十年光阴,能把一个不甚稳重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磨洗成擅长待人接物、沉静温柔的端方君子,却无法相信,他会容许自己变得如此惫懒,懒散到爬一处小山就累得气喘如牛。
就像现在,只要没人搭话,封如故就很快就在自己后背睡着了。
封如故打盹,更方便如一进行试探,好结束自己那无端的猜想。
但封如故身上有七花印相护,将经脉都护在内中,自设一层屏障,单靠耳力,杂音颇重,难以辨明心跳频率。
这对如一来说,是件慎之又慎的大事,所以他不敢妄自擅断,拣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轻手轻脚将封如故放在上面,将那只系有心头血线的手探入他怀中,试图试出他的心跳与自己尾指上的跳动是否相合。
……孰料,异变陡生。
他不知碰到了何物,一阵酥麻感倏地袭上指尖,不及反应,便沿经脉血流攀上,速度极快,如一不及反应,只见右小臂处青光一闪,心口便是一阵异样的灼热。
他脸色微变,背过身去,半解僧袍,借着月光查看胸前状况。
一道卍字青纹烙在他心口位置,不痛不痒,却抹之不去。
如一抿紧薄唇。
这是他苦恼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