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救了。”
楚枫此时再想起这句话，还是有些无语，小染自然是开玩笑的，不然楚枫现在也不会在回帝都的路上。
山豹眯着眼睛，在唐武的地下房间待了太久，见到阳光都有些不适应。
“楚公子，知言姑娘，就此别过。”唐武拱手，转身拖着板车，车上的人还是那个样子，也不回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去。
楚枫继续走着，知言低着头走在后面，脚有意无意地踹着石子，砸在楚枫的脚后跟上。
身后那座苍白的城已经越来越远，远到只能望见城楼的尖端，然后尖端也消失在地平线下。
无言的沉默，山豹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氛围有点怪怪的呢。
“你要回帝国对吗？”知言最终忍不住喊出声。
“当然，而且是一个人。”楚枫觉得这很正常吧，为何身后女孩的语调有点怪怪的。
“你不是要去鹿国的吗？你还没有把我送回去。”知言的语气有些恼怒，山豹知趣地点着步子，不龇牙，保证自己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你还真不怕我毁了你的国家？走前你看到并夜的样子了，对么？”那被久久不散的黑光贯断的城池，她不可能没有印象。“我可是恶魔啊，你们的皇城也想来一发这样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语气真像个小孩子，楚枫暗暗叹息道。按小染的说法，得先把极为微弱的魂力聚集回来，鹿国是不具备这种术法的，所以先不用去。
“你就不怕我又跑回战场？”
楚枫刚打算开口，怀里的通讯石亮了，蓝光那慵懒又疲惫的音调传出来。
“你闹的事挺大的么。”
“你这消息也知道的挺快的。”楚枫倒是有时间和他说这种白烂话。
“斥候和密探，哪个国家都不会少，不过寒国打算的事，你这么一闹，其他国家都清楚了。”
“就是说，你们原本不知道？”楚枫把石头放在山豹脑袋上，蓝光的投影渐渐映出。“不要乱动。”
“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封闭做得太好，我们只能得到一些隐隐约约的东西。”蓝光挠着脑袋，尴尬地笑笑。“要不然北部战场的两方也不会同时退守。”
同时避战？倒是够谨慎。楚枫笑了笑，突然听到那柔柔的无比熟悉的声音，眉毛一挑。
“你这听觉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听到自家夫人的声音……”
夫人？知言愣住，低着的头抬起来，看向那片光幕。一个倩影安静地站在那里，黑发在头上挽着，不染一尘的姣好面容，黛勾的远山眉，眼眸清澈柔和，一双手抚着隆起的肚子，身材却并不显得发福。
“你胖了。”楚枫语气柔和，是知言很少听过的语调。
“哪个怀着孩子的不发福，只要宝宝健健康康就好。”赵飞燕没好气的看着他。
“你别溜，你这是把她带到帝都去了？”蓝光刚想撤开脚，立马被楚枫叫住。
“怀着身孕的，我哪里会让你家夫人舟车劳顿，当然是自己来。”
“你一个摄政大臣，还有时间跑到别的小城？”
“什么摄政大臣，根本就是个偷懒的差事，这家伙哪有那么多事要做，昨天还说要去绝谷看一看。”楚枫这才发现坐在角落挑药材的柴非，很无奈地按着眉心，感情这军机营总指挥原形毕露了。
蓝光这才讪笑着溜走，只留下赵飞燕同楚枫叙话。两人对望着，赵飞燕转动视线，看见楚枫侧后方的知言，眼神里似有异样。
“你自己介绍自己吧。”楚枫退开一步，毫无知觉，不自知卷进了什么场面里。
识海里，小染坐在蛟龙骨骸的脑袋上，默默翻了个白眼。“是傻子吗？这种状况不用解释的？不对这怎么解释呢？算了，看不懂他忽高忽低的情商。”蛟龙骨骸打了个响鼻，表示支持头顶上这位大人的说法。
连着赵飞燕都被逗笑，楚枫依旧不明觉厉，反倒催促知言。“你说话啊，自己的毒又侵蚀身体了？”
“知言，鹿国人。”知言咬着嘴，小声说道。
赵飞燕点点头，笑着说：“我叫赵飞燕，他的妻子。”
“正宫气场么？”小染撑着下巴，眼睛里带着笑意。楚枫的意识体站在下方，恨不得上去打她屁股两巴掌。小孩子哪里学的那么多歪东西，什么正宫气场，差点没气的自己背过气去。
“你坐着说话，别动了胎气。”楚枫张望，却没在光幕里看见什么椅子。
“怀着他的日子还不算长，站久些也不会有事，而且我都坐了大半天了。”赵飞燕目光温柔，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在回来的路上？”
“没错，不过得先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办完就回来。”
“我等你便是，日子那么长呢。”
“好。”
光幕渐渐消散，通讯石的能量不足够支撑长时间的交流，有再多话要说也只能先作罢。
楚枫没有注意到，原本那个跳脱的女孩这一小段时间里一直静默无声，山豹头上的鬃毛压扁了，有些不满，大口哈着气。
“对别人的情感察觉真是迟钝的很呐。”小染嘀咕着，终于被楚枫敲了一下脑袋，面无表情地转过去。
“你夫人在喜欢上你那段时间，肯定因为你这块木头受了很多委屈。”
“嗯？”楚枫一脸懵，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小孩子怎么那么多胡话。”
“我可是活的比你久太多，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姑奶奶！”
“得得得，姑奶奶，怕了你了。”楚枫被猛地一脚踹了下去，还好蛟龙骨骸从半空中接住。
气氛有些怪异，楚枫走在前头，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又突然想起两国同时避战的事，回头看向知言。
“两国已经停战了，我也不用顾虑你再跑到战场上去，何况欠你姐姐的恩情，这一路早就还清，我就送你到鹿国边界。”
“嗯？怎么不说话？”
知言袖子不断抹过眼睛，抬头咬着牙齿，眼眶红肿。
“随便！”
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