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厨房的秘密约定
淡粉桃花色的接吻鱼嘟着厚厚的嘴唇在水族箱里摆着尾巴游来游去,水族箱底那一排荧蓝色的小夜灯,从窗外看,整个房间像是海底世界。
夏怡芮蹲在地上给鱼儿投食,五颜六色的颗粒落入水中,指尖敲打着玻璃,对着夺食的鱼群,自言自语地说:“因为饥饿,你们就忘记了刚刚接吻时的甜蜜。”
她的眼帘缓缓下垂,写满了落寞,自己与楚亦峰又是怎样,因为最原始的欲望,所以忘记了昔日的誓言。
“说好的,不要再去想他的。”夏怡芮烦躁难安地揉着头发,生着气地把手里的饲料袋全部抖到了鱼缸里,塑料在她手里的捏来捏去,恨不得这个饲料袋就是楚亦峰。
这时,手机响了。夏怡芮把饲料袋丢到垃圾桶里,接起电话,低落地说:“喂。”
电话那边,躺在美人榻上的乔思琪小心翼翼地用四指按着面膜,对这个失踪人口说:“我这些日子忙,没来得及问你,我听说你把酒店的工作辞了,租的房子也退了,你去哪儿了。”
夏怡芮一头栽倒在床上,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在……”她迟疑了许久,想到凌逸寒逼着她签下“卖身契”的丑恶嘴脸就想哭,“我在做帮佣。”
“你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乔思琪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是住在雇主家吗?多久了?雇主人好吗?会难为压榨你吗?”
乔思琪像是泡泡机一样,向夏怡芮吐出一连串的问题。
“已经半个多月了。雇主,他根本就是个吸人血的狡猾家伙!”夏怡芮不假思索的说,自己本来自由自在,现在要被困在这个大宅子里!就算工作轻松,拿着高薪,但自由是无价的!
夏怡芮突如其来的大声贝,乔思琪手机差点没拿稳,乔思琪捂着耳朵,想了半天说:“他怎么欺负你了,姐姐去给你撑腰。”
“他……”夏怡芮一下子哑口无言,仔细回想,自己搬进来快半个月了,跟凌逸寒打照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早上自己醒来,凌逸寒的床都没有温度了,晚上,自己跟周公下了不知多少盘棋了,书房的灯可能都还是亮着的。
本来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刻意为难自己,但这位大雇主好像根本忙到没有任何时间,原来有钱人的生活是这样忙碌,夏怡芮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小平凡,没事还可以看看电影,研究花草,打打游戏,比凌逸寒每天只能面对繁复公文不知要滋润多少倍。
夏怡芮翻身,看着吃饱的鱼,忽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一声,她揉着肚子,说:“思琪,我饿了,你看我多可怜,大半夜的肚子饿,雇主他都不给我吃饱饭!”
正在书房里挑灯夜战,无辜被按上罪名的凌逸寒不禁打了一个喷嚏,他放下笔,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肩膀,晚上仆人端来的晚饭已经凉了。刚想开口叫仆人,瞥见表,凌晨1点43分,竟然审阅了五个多小时的文件。凌逸寒无奈笑笑,只好自己去厨房里看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夏怡芮,你够了!姐姐我去睡觉了,一早还有个通告。”乔思琪嫌弃地挂了电话。
在床上翻滚不停的夏怡芮数羊都快数出一大片的青青草原,“烤羊腿,涮羊肉,蒸……”
饥饿难耐的夏怡芮再也忍受不了,她悄悄地溜出了卧室,不敢开灯,弯着腰,摸着黑一步步探索到厨房。低着头的她一下子撞到了不明黑色物体上,“啊……”
夏怡芮捂着头,惊慌的刚要叫出声来,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整个人倾倒在刚刚那个黑影的身上,“入室抢劫!!!”夏怡芮心里冒着感叹号,浑身发冷,不行,自己一定要告诉全家人,有贼!她拼命挣脱着,腿半腾空地扑腾着,想要踢翻桌子上的花盆,可那个人却将自己更加用力搂住,胳膊卡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停往后拖着。
“你想干嘛!夏怡芮!别乱动!”凌逸寒强行按着怀里那个垂死挣扎的活物,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大半夜偷摸摸出来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耳畔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这不是凌逸寒的声音吗?夏怡芮血液迅速倒流,刚踢起来的腿定格在半空。
夏怡芮摸着勒出一道红印的脖子,坐在桌子上,对着凌逸寒不平地说:“你是想谋杀吗?”
“那你是想干嘛,拆厨房?”凌逸寒皱着眉,揉着被夏怡芮用胳膊肘一下下撞击的肚子。
“我饿!”经历过刚才那番折腾的夏怡芮更加饿了。
话音刚落,夏怡芮的肚子也很争气地配合主人响了起来。凌逸寒有些哭笑不得,“回去睡觉吧。”
这真的是法西斯雇主,连饭都不给吃,夏怡芮马上就要举起拳头抗议时,凌逸寒转身离开说:“厨房没有吃的。”
夏怡芮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止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绊住了凌逸寒的脚步,他转头看着笑到不能自已,整个人伏在桌子上的夏怡芮,“笑什么?”
夏怡芮打开冰箱,指着琳琅满目的食材问凌逸寒:“那这些是什么?”
凌逸寒把灯打开,没有说话,看着夏怡芮。
“你该不会是不会做饭吧?哈哈哈~”夏怡芮手里拿着番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她一定要好好嘲笑下凌逸寒。
“夏怡芮!”凌逸寒瞪了下得意忘形的夏怡芮。
“我不笑了!”夏怡芮强憋着笑,面色跟手上的番茄一样。
凌逸寒拖开一把凳子,坐了下来,拿着高脚杯对夏怡芮命令道:“倒酒。”
夏怡芮斜靠在冰箱边上,看着坐下的凌逸寒,不解的问:“你不是要回去吗?”
“现在会做饭的来了。”凌逸寒悠然自得地笑了笑。
“你怎么想的那么好!坐着等现成的?”夏怡芮有点生气。
“你是什么身份?”凌逸寒挑眉问她,见她生生把那口气咽下,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好玩,又故意问她,“现在问个话,都不回答了?”
“哦,你家的女佣。”夏怡芮揪着番茄的叶子,不乐意的低声回答着。
凌逸寒听着那蝴蝶扑闪着翅膀般大点的声音,继续追问:“听不清。”
夏怡芮见凌逸寒愈加过分,自己才没有那么好的脾气陪着他玩,指着冰箱里的食材问:“快说!要吃啥!”
凌逸寒看都没有看冰箱一眼,喝了口红酒,“万一说了,你不会,你又要觉得是我故意刁难你了。做个能吃的,就可以了。”
番茄在夏怡芮的蹂躏下,变得皱皱瘪瘪的,哼,那就喂你出这个吧!
夏怡芮已经忘记了饥饿的感觉,她用大火翻炒着茄子,想象着凌逸寒的脸,又撒了一把盐。
身后乒铃乓啷的声音让凌逸寒忍不住地回了头,围着围裙,东跑跑西找找,小仓鼠一样忙碌的夏怡芮。她拿起勺子,小酌一口汤汁,认真思量着其中味道,微眨的睫毛,紧锁的眉头,又盛出一小勺盐,谨慎地一丝丝抖着,又尝了尝,这下子才露出一剜酒窝。
“吃吧!”夏怡芮把茄汁意大利面重重放到凌逸寒面前,端着自己的那份准备回房间。
“回来,坐下。”凌逸寒的语气那样的淡,如山水泼墨画上那散开的墨。
味同嚼蜡,女佣不仅要打扫房间,还要做宵夜,现在还必须陪吃,想到陪吃,她又想到自己同凌逸寒在希腊的那晚,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对凌逸寒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不然这辈子怎么就苦苦的被他锁定了。
夏怡芮用叉子搅拌着意面,心不在焉地问:“味道怎么样?”
“以后,11点,如果你见我的书房灯还亮着,你就做一份夜宵,给我送过去。”凌逸寒的回答似乎是肯定了夏怡芮的厨艺,但对于夏怡芮而言,自己的晚上莫名又被凌逸寒承包了。
“我拒绝!这不利于我的美容觉!”夏怡芮用叉子狠狠地插进一块洋葱里,坚决不妥协地盯着凌逸寒。
“哦,如果你每不答应我一条要求,那么我会在你的合约上自动延期一年。”凌逸寒无所谓的说着,毕竟他才是掌握生死大权的人。
夏怡芮跳到桌子上,摇着小腿,侧着头,期待地说:“那么我要做的好吃呢?有奖励吗?”
凌逸寒擦了擦嘴角,“再议。把这里收拾干净,你就可以去休息了。记得,以后每天,我都要看到夜宵。”
夏怡芮看着凌逸寒的背影,不甘心地假装他是盘子里的洋葱,紧握着手中的叉子用力搅动,反反复复的插着,洋葱被伤害得“血肉模糊”。凌逸寒的第六感无比灵敏的提醒他转头看夏怡芮的小动作,夏怡芮立刻低头,假装自己在吃洋葱。
凌逸寒站在台阶上,暖橙色的厨房,倔强表情的夏怡芮在那片朦胧暖光之下,微卷的发稍增添几分俏皮,自己刚才用过餐的盘子摆在夏怡芮的手边,海蓝色的花纹泛着光,味蕾仍然沉溺在口感鲜滑的意面中,普普通通的食物在深夜无意的填满了他心灵的空隙。
夏怡芮小鹿般灵敏而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他猜不透这个女孩在想什么,回想起初遇时,她浸透悲伤的眼睛,幽怨的语气再次萦绕耳畔。夏怡芮像是一个谜团,但又莫名的亲近。
“夏怡芮,你别忘记了,你手里的叉子,是我给你的。”凌逸寒也说不清这句话是对她屡次反抗自己的警示,还是强调她之所以可以抗议,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赋予她这样的权利。
夏怡芮在凌逸寒冰冷而权威的语气中,把叉子丢掉一旁,毫不畏惧的望着凌逸寒,拿起旁边的一双筷子,像是种不服输的挑衅。
夏怡芮的一举一动,全部尽收凌逸寒的眼底,看来自己捡回来的不是头纯良无害的鹿,而是头自己稍有不慎,会被她反咬一口的狐,可惜,就是不够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