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京茜的脸色变得苍白,疼痛让她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她是最怕疼的人,忍不住抓住了叶泽善的手,额头开始冒冷汗。
盛舒面不改色,懒得在这里看戏,对叶澜盛说:“我们回去。”
叶泽善回头,默了几秒后,说:“行,你们先回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叶澜盛眸色很沉,与叶泽善对视一眼过后,就转身走了,没有丝毫停留,盛舒紧随其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出了酒店,叶澜盛就自顾自的走,并没有跟盛舒同车。
大庭广众之下,盛舒也没有跟他计较那么多。
叶澜盛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九尊,到的时候,正好梁问在门口送客。叶澜盛坐在车内,降下车窗,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点上后,慢吞吞的抽,目光盯在梁问身上。
他眼里是猜忌。
照理说,是不应该怀疑梁问的,毕竟两人关系很铁,又认识了那么久,他对他是完全信任的。但这次的错误,犯的太过基础,让他不得不怀疑。
到底是梁问出了问题,还是梁问这九尊里头出了问题。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梁问终于把人送上车,他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车子远了,才转身回去。
叶澜盛适时下车,走过去把人叫住,“梁问。”
“阿盛?”他即刻出来,“姚京茜那边怎么样?她是不是要勾引叶泽善?”
叶澜盛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在他身后那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说:“去吃夜宵。”
梁问立刻看出来问题,点头,“行啊,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随后,梁问上了叶澜盛的车。
车子驶离九尊范围,叶澜盛又拿了根烟点上,把车窗降下,手肘搁在上面,另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烟雾随风四散,烟灰有不少飘到梁问身上。
他也不怎么介意,“这么严肃,他们睡了?”
叶澜盛侧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问题,好似是真的不知道,叶澜盛问:“这件事你交给谁办的?”
“强仔。”
叶澜盛对他的手下都不算很熟,不过强仔他是听过的,是梁问的心腹之一。
他抿了下唇,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车子开了一阵,遇到红绿灯停下的时候,手里的烟也已经燃尽,他摁灭在烟兜里,而后开口,“看来她这次来,确实是有备而来。她应该知道你一直在盯着她,如果不是你的心腹出问题,那就是她本事好,用了手段蒙骗了你的人。她确实跟我大哥开了房间,但是是两间,我大哥是喝多了,但还没有喝到醉死的地步。”
“她引我出动,然后又利用我引了盛女士过来。”
梁问听到这一连串,脸色都变了,“卧槽,是我太小看她了啊。”
“是,是太小看她了。”
“那现在什么情况?”
“还不是很清楚,盛女士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就肚子疼了。”叶澜盛多少能猜到接下去的剧情,大概会流产,等叶泽焕回来,这事儿必然就推到盛舒身上。
本来感情就不是特别深厚,依着叶泽善所说,泽焕很喜欢姚京茜,就一定会站在姚京茜那边,与盛舒离心。
她是在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打破平衡。
更重要的是搅和他和盛舒之间的母子情分,盛舒对他信任薄弱,总觉得他对姚京茜余情未了,眼下出了这种事儿,大概会更加坚信。
她这一举动的目标,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有盛舒。不是想气死她,就是想败坏她的声誉,撕碎她那高雅端庄的面具。
梁问啧了声,“她不会怀孕了吧?”
叶澜盛冷睨他一眼,“这不是应该问问你?你的人一直看着她,她去过那里,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你都不知道?”
他哑口无言,确实是自己失了责任,“我得回去好好盘查手底下的人。不过她姚京茜到底什么来头?才几年的功夫,有那么大本事了?”
能有这么大本事,自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叶澜盛把玩着火机,没有应答。
默了一会,红灯快要跳转的时候,叶澜盛说:“下车。”
梁问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
叶澜盛冷冷道:“我叫你下车。”
“那你去前面放我下去。”
“前面没地方停,就这里下。”
“你疯了?!”梁问炸毛,这可是马路上。虽然他做错了,但也不至于这样惩罚他啊!
“快点,你再慢一点就绿灯了。”他不容置喙,还开了中控,就差没亲手把他拉下去。
梁问看了下时间,“得得得,是我错,我错了。”
而后立刻下车,在后几秒的时候,跑上了人行道。
绿灯亮起,叶澜盛的车子第一个冲出去,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没了影。
梁问站在路边,想讨烟,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落在叶澜盛车上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也不轻松,是没有想到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原本没把姚京茜放在眼里,总觉得她怎么翻腾都翻不出个花来,女人的手段也就这几个,随随便便就能掐死在苗头。
可现在,他竟然被这女人当成了利用的工具。
她出国进修的是谋略吧?
他给强仔打电话,让他亲自过来接人。
……
叶澜盛驱车回家,盛舒自然在屋里等他。
已经吃过药,情绪现在还算平静,医生说过她不好动气,她也不想,但一看到叶澜盛与姚京茜搅和在一块,她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是恨透了姚京茜,原本她的儿子是优秀又上进的,就是因为她,叶澜盛成了离经叛道之人。
想着想着,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叶澜盛来的时候,她正在抹泪。
她紧抿着唇,抬头看了他一眼,吸口气,稍稍平复心绪,“我们去偏厅谈。”
说着,她起身,朝着偏厅走去。
叶澜盛跟着过去。
进了偏厅,还未等叶澜盛说一句话,盛舒就忍不住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真要跟她一起,就等我先死了,等我死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或者,干脆你们一起气死我得了!”
叶澜盛原本没什么气,被这一巴掌甩的,心里突然升起怒火,几乎没有克制,对着盛舒说:“你要是那么坚定我对姚京茜余情未了,那你就等着被气死吧!”
“我真觉得你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你还是个正常人么?!”
原想好好说,但叶澜盛烦到极致,抛下这两句话,就回房了。
独留盛舒一个人站在偏厅里,从生气到哀伤,然后自怨自艾的坐在沙发上流泪。
叶澜盛回房,看什么都不顺眼,椅子不是椅子,床不是床的。他索性站在床边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额头青筋突突的跳,跳的难受。
而后,他想到了季芜菁。
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没通,火气更甚。
不过这一次,季芜菁不是故意不接,她在洗澡,手机放在房间里没有带。
她早就回到家里,心情一会好一会差。嘴唇上破皮的地方,遭到了周妍的怀疑,逼问她好久,她坚定的没有说出来。
她觉得不光彩,所以连周妍都不愿意讲。
她回来的时候,沈遇还没回来。
周妍说他们本来准备了挺丰盛的晚餐,结果她跑去跟同事聚餐了,浪费了他们的关爱。
而且她觉得沈遇好像是有些生气了,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语气不太好。
季芜菁想,是应该生气,哪有前一分钟说好的事儿,后一秒钟就变卦了。
都是叶澜盛的锅!应该骂他!
洗个澡花了一个多小时,季芜菁出来,正好沈遇回来了。
身上带着酒气,从她面前走过去,没有停留,就余光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果然是生气了啊。
季芜菁想了想,跟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她敲了三次,每一次都会等上几分钟。
就在她预备放弃,回房间的时候,沈遇开门了,门一开,酒气扑鼻。
季芜菁笑着说:“今天真的是很抱歉。”
沈遇眸色沉沉,季芜菁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沉郁的样子,想着是真的生气了,她还是扬着嘴角,说:“要不你打我一下出出气?”
季芜菁被人拉走,沈遇是看到的,但他假装没看到,没有戳穿季芜菁的谎言。
他精准的捕捉到她嘴唇上那暧昧的咬痕,眉梢挑了下,喉结滚动,什么也没说,回身摔门。
季芜菁一愣,周妍在房里听到动静,开门探头出来看了看,问她:“怎么了?”
季芜菁耸肩,“好像很生气。”
周妍:“抽风了,值得这么生气?”
季芜菁一脸茫然。
“不会是在外面受气了,就把气撒你身上吧?”
季芜菁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周妍摆手,“别理他了。”
两人互说了晚安,季芜菁就回房间了。
这屋子隔音很一般,两人的对话,隔着门板,都落在了沈遇耳朵里。
他也不为所动,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有点烦。
这时,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了敲墙声,声音不是很大,但能听到。他回头,是隔着他与季芜菁房间的那堵墙发出来的声音。
过了一会,又敲了三下,像是在道歉。
沈遇突地扬唇笑了。
季芜菁没有继续敲,就敲了两遍收手。
正好,叶澜盛的电话进来,她故意等了一会才接起来。
接起来以后,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手机紧贴在耳朵上,静下心来的时候,季芜菁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她坐在床上,这样的安静,逐渐的让她乱跳的心平复下来,竟生出一丝丝的甜味来。
季芜菁笑话自己,真的是太容易满足了。
叶澜盛都干什么了,她就觉得甜了,有什么可甜的。
她忍不住笑,轻笑声传到叶澜盛耳朵里,他总算是开了金口,“笑什么?”
“没笑。”她矢口否认。
“我听见了。”他语气绵软,带着丝丝宠溺。
“那是你听错了。”她还是不承认。
他没有继续追问,“现在在做什么?”
季芜菁平躺下来,说:“睡觉啊,还能做什么。”
“我一会过来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她惊了一下,但立刻想到他是开玩笑的,就也跟着开玩笑,说:“好啊。”
“那你先别睡,等我。”
他说的认真。
季芜菁心脏跳了跳,“我可等不住,我已经困了。”
“没事,电话一直打着,就不会困了。”
“那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谁不是么?”
“那你是老板,我是职员,你可以偷懒,我不行啊。”
“谁告诉你说老板可以偷懒?你看薛琰有偷懒的时间么?”
“你跟薛琰又不一样。”
叶澜盛笑了下,“可以一样。”
季芜菁侧过身子,手机压在耳朵下面,目光落在某处,说:“是么?”
“是啊。”叶澜盛望着外面茫茫夜色,耳边是季芜菁的吴侬细语,他烂到极点的心情,慢慢变好,把刚点上还没抽一口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电话一直通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聊着。
季芜菁不似以前话那么多,态度自然也不似以前那么热烈,多数时候,都是叶澜盛踢一脚,她动一动。
到最后,没什么话了,照旧没有把电话挂断。
十一点多的时候,房门叩响,他把手机放进抽屉,过去开门。
叶泽善回来了。
他的衣服上沾了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吃了解酒药,这会脑子已经基本清醒,就是身体还不太舒服,脸色也不是很好。
叶澜盛出了房门,进了他的房间,问:“流产了是吧?”
叶泽善愣了愣,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是的。”
叶澜盛嘴角扯了扯,“她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就说是妈妈误会了。至于你,她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所以你为什么会去?”他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疑虑,也许是当初叶澜盛为了姚京茜大动干戈令人印象深刻,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对姚京茜余情未了。
毕竟他这几年,把日子过成这样,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叶泽善拿了干净的衣服套上,从抽屉里拿了烟点上,说:“她没怎么说,只说一切都是误会,唯独可惜的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一直觉得不太舒服,但没有想到是因为怀孕,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检查,现在确定了,她确实是怀孕了,但同时孩子也没了。”
这话听着,姚京茜是多么良善之人,字字句句都没有怪任何人,字字句句都在怪自己。
叶澜盛用鼻子发出轻哼,在叶泽善面前坐下来,“那你呢?你有什么话想说?”
叶泽善眉心微微拢着,抽了口烟,缓慢的吐出来,缭绕于眼前,他抬起眼帘,看向叶澜盛,反问:“你觉得我该说点什么?”
“我没什么可隐瞒的事儿,我会出现在酒店里,是因为我收到消息,说你喝醉,姚京茜开了房间……”
叶泽善扬了下嘴角,笑意里透着一点儿讽刺,“所以你以为我会酒后乱性跟她上床?”
“你自然不会,在清醒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但喝醉以后的事儿,就未必了。”
叶泽善又抽了一口烟,“你太看轻我了。”他露出不快之色,“她是我弟妹,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跟她发生任何关系,你这样怀疑我们的关系,让我觉得你不但看轻我,还不尊重我。”
“我没有看轻你,也不会看轻你,我是看不起姚京茜。”
叶泽善看着他,许久以后,摁掉烟头,说:“现在孩子没了,你如何跟泽焕交代?你可以说服我,你能说服泽焕么?”
叶澜盛并不觉得他说服了叶泽善,可以看出来,叶泽善眼下有点偏向姚京茜。
他自嘲,“我并没有说服你,你不信我。”
也是了,自己亲妈都不信,别人就更不会相信。
叶泽善淡淡笑了笑,低头,用手指揉了揉额头,“泽焕过两天就回来。元茜说不让他分心,暂时先不告诉他,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这一次也有我的责任,就我来解决。我希望往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对我们都不好。”
不等叶澜盛说什么,叶泽善说:“我累了,想要休息。”
逐客令下了,叶澜盛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行,你休息吧。”他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叶泽善,说:“我想,姚京茜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她还挺成功的。”
叶泽善眉头皱了皱,“你不要觉得只有你一个人脑子清醒明白。”
叶澜盛没再多言,拉开门出去了。
他回房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就出门了,电话还通着,但季芜菁已经没了响动,估计已经睡着了。
他把车子丢在自己的私人公寓,而后打车去了西门小区。
进了进户门,他就重新给季芜菁打了电话。
季芜菁虽睡着了,但手机就贴在耳朵边上,铃声一响,瞬间就把她弄醒了。
她揉了揉眼,看了下手机,眉头皱了起来,“干嘛?”
“开下门。”叶澜盛说。
季芜菁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我在门口。”
季芜菁觉得自己可能是做梦了,她拿着手机,也没多问,鬼使神差的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
叶澜盛果然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看到她就把电话挂了。
紧接着,他就跟着季芜菁进了房间。
一直到季芜菁与他面对面躺下来,她都觉得这像是一场比较为真实的梦境。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掉,季芜菁一直睁着眼睛看他,看了他很久,久到叶澜盛都睡着了。
他来了以后并没有与她多说什么,就这样沉默无言的进门,然后说了一句睡吧,就这样睡了。
季芜菁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紧跟着也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季芜菁立刻醒来,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就趴在叶澜盛的身上,也就是一只手伤着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她大概双手双脚把他缠死了。
叶澜盛早就醒了,这床实在太急了,季芜菁睡着以后,整个人一直挤着他,很容易就把他给吵醒,然后就睡不着了,她也太能动了。
明明以前都没那么能动。
可能是床小,两个人睡在一块拥挤,睡得难受,她就老是动个不停。
最后把人抱住,她才消停下来,抱了以后就得寸进尺,腿直接压在他身上,贴的很紧。
现在醒了,一下弹开老远,用一种奇怪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叶澜盛坐起来,靠在床上,长腿交叠,说:“昨晚是你亲自给我开的门。”
他昨天躺下的时候衣裤都没脱,只解了皮带,放在床头床上,与之一起的还有他的香烟和手机。
他显然没有睡好,眉宇间透着点疲倦。
季芜菁坐在床尾,与他大眼瞪小眼,直到周妍敲门,“菁菁?你还没起么?”
季芜菁一下回神,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在小小的房间里打了个转,而后盯着没有半点危机感的叶澜盛,说:“我出去洗漱,你躲一下,就站在门背后,别被人发现了。”
他仰着头,还算乖巧,点点头,“知道了。”
她先拿了衣服,本想去卫生间换的,可想了想他们之间其实也用不着避讳成这样,反正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她面对着衣柜把睡衣脱下来,一只手戴胸罩有点麻烦。
她弄了两下,胸罩的带子就被叶澜盛拿住,“我来。”
她回头,叶澜盛垂着眼帘,神色是平静的,并没有其他念头。她转回去,微微低着头,能感觉到叶澜盛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他的手指有点凉。
叶澜盛很仔细的将胸罩的扣子一个个的扣上,“好了。”
“谢了。”她咳嗽了一声,拿了件短袖套上,然后是裙子,叶澜盛又替她把拉链拉好。
两人什么话也没有,季芜菁就这么安静的穿好衣服,就匆匆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
叶澜盛坐回床上,拿手机看了一眼,未接电话挺多的,盛舒占大多数,他一个都不想回,就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倒扣在床头柜上。
季芜菁洗漱的很快,回来的时候,嘴角的泡沫都没有洗干净。
外面,沈遇和周妍已经在在吃早餐了,还催促了她一下。
慌是真的慌,房间里藏着个男人,怎么能不慌。
她进房门的时候,周妍还催促了她一声,弄得她更慌。
她把门关上,叶澜盛正笑眯眯看着她,说:“这么害怕?”
季芜菁瞪他,没理他,这房子隔音一般,还是不讲话微妙。
她走到小桌子前,给自己上了点妆,又整理了一下头发。
叶澜盛就坐在旁边拖着下巴看着,以前好像没怎么注意过这些。看她用的瓶瓶罐罐,不算很多,有些女人桌上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是她的三倍还要多。
她点了点口红,对着镜子抿了一下,巧妙的把他咬下的那点咬痕给遮盖了。
弄完一切,她抓了抓头发,转头看向叶澜盛,说:“你等他们都走了你再走。”
他拖着下巴,目光温柔带笑,“好。”
坑爹玩意儿,季芜菁被他这一声乖乖的好,弄的荡漾了起来。
不能自己被撩拨,她凑过求,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走了。”
这一个吻,让叶澜盛展颜,季芜菁已经很快出去了。
他低头笑起来,摸了摸嘴唇,很可以。
出了房间,季芜菁装作淡定的随手关门,而后走到餐厅,看到独属于她的那份早餐,朝着沈遇笑,说:“小白白,谢谢你的爱心早餐。”
沈遇皮笑肉不笑,敷衍的应了声。
周妍已经吃完准备出门了。
沈遇照旧送季芜菁去上班,还是在前一个路口停车。
刚才近距离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沈遇注意到了她唇上被遮盖的痕迹。
“晚上要不要来接你?”他直接问。
季芜菁已经不敢麻烦他了,“不用了,我自己地铁回去好了,我还不知道今天的行程安排,万一老板临时有事儿的话,我不能按时下班,又要让你等。”
“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你现在这样去挤地铁也麻烦,反正我也没事儿。”
“那好吧,到时候我给你发微信。”
“嗯。”他点点头。
季芜菁推开车门,回过头,装可爱,故意捏着嗓子问:“你不生气了吧?”
他啧了声,嫌弃道:“快走快走。”
季芜菁笑了笑,没跟他计较,下车就走了。
……
叶澜盛等他们人都走了以后,才从房间里出来,也没逗留太久就离开了。
到了公司,盛舒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身上穿着职业装,看样子像是要重新复出,盛鸿也在,像是在劝说,见到他进来,话就戛然而止。
盛舒看到他,质问:“你昨天那么晚去哪儿了?”
他站在门口,“您是准备回来接手了是么?”
“你在问你话!”
“你以为呢?”
母子两个剑拔弩张,盛鸿立刻起身打圆场,对盛舒说:“医生都说你不要那么操心了,孩子那么大肯定是有分寸的,你得相信他。”
“你以为我不想跟他好好的?是他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是他在逼着我!”
叶澜盛要走,盛鸿立刻把人拉回来,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行了!这次我倒觉得是你的问题,小舒你瞧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你以前可不这样。”
“别跟我说以前,我早忘了我以前什么样了,就说现在。”
叶澜盛平了气,说:“大哥跟你说了么?”
“姚京茜流产的事儿?”
“是。”
“早上跟我提了。”盛舒冷笑,“这么一推就流产,谁信啊。”
“叶泽焕会信,叶泽善也信。”叶澜盛笃定的说。
盛舒瞪着他,“那你呢?你信不信?”
“我信不信没有意义。”
“那么他们信不信也没有意义,他们不是我的儿子,就是被姚京茜那个女人玩死我也无所谓。我只在乎我自己的儿子,会不会被这个女人玩的团团转。”
叶澜盛拿出一根烟,在指间玩弄,笑说:“你现在难道不是被她玩的团团转?”
“什么?”
盛鸿说:“就是,阿盛说的对啊,你身体不好不能受气大家都知道,这女人这样做不就是故意想让你生气,你现在这样,她该高兴了。”
盛舒一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动了死脑筋,她盯着叶澜盛,说:“这女人怎么蹦跶我都不会生气,我最生气的是你出现在她房里。你若是能跟她划清界限,彻底不去管她,就没有今天的事儿。”
“当然,你会说是因为叶泽善,叶泽善又与你何干?他要是真的跟姚京茜生出事儿来,那也是他的事儿,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你管人家那么积极,你怎么不管管你自己?你有这个能耐,就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和事业都搞上去么?什么都拱手让人,你以为他们会感谢你?你以为叶泽善就真的能把你当成是兄弟?要是能,他现在就会请你回源叶,但是他没有,他心里怕的要死,就怕你抢他风头,到时候代替了他的位置。”
盛舒:“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是就是姚京茜和叶泽善串谋起来,为了搞死我们母子。”
叶澜盛皱了皱眉,盛鸿这会觉得盛舒说的也没错,点了点头,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与你爷爷聊天,可以听出来他还是很属意于你当接班人。泽善大概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若是当初你没闹出那些事儿,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说不定就是你。”
“我选择学医,就没想过要去继承这种东西,我也跟大哥说过。我不觉得他会因为这个而跟姚京茜合起伙来对付我,我根本没想跟他抢,他这样做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盛舒说:“你说你没这个想法,他就相信你了?你也就相信他会相信你?叶泽善这人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他有股子毅力,这人就很可怕了。”
盛鸿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你们之间也是有竞争关系,你也许没这个意思,但不能否定他也没有。”
叶澜盛不再多言,说多了也没用。
盛鸿注意到叶澜盛的神色,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往后小心点就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姚京茜流产的事儿。你虽然不在乎,但人家肯定在乎,叶泽焕在乎,金凤晴自然也在乎。你可以不管叶泽焕的心情,那么金凤晴呢?”
“小舒,这次你也不对的,你们两个这是都中了她的计。你也没有资格责怪阿盛,你自己都没做好,是不是?”
这一次盛舒倒是不说话了,真的冷静下来,确实如此。
再仔细想想,他们母子都是理亏的一方,事情要是闹开来,也是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给姚京茜攒了一波好感。
默了许久,盛舒走到叶澜盛身侧坐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说:“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你是我的儿子,我应该要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跟这种女人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叶澜盛没说话,脸色沉沉。
盛鸿做和事老,“母子可没有隔夜仇,小舒你既然退下来休养,那就好好的休养,其他任何事儿都不要管。我一直认为阿盛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不是真的混。”
“是,是。”盛舒点点头,“我现在就回去,我会想办法补救这件事。”
她看了叶澜盛一眼,而后起身,拿了手袋离开了办公室。
人走后,叶澜盛才拿了烟点上,这件事势必需要解决,不能等着叶泽焕来了,孩子没了作为孩子的父亲,是一定会生气的,生气的同时会顾不上对方是什么人。
自己老婆吃了那么大的委屈,以叶泽焕的性格,也不会隐忍不发。
姚京茜也不可能让他隐忍不发。
……
姚京茜这事儿,精准的传到了薛妗的耳朵里。
当然,到她这里,故事是不同的版本,她所了解的是姚京茜对叶澜盛余情未了,企图与他旧情复燃,设计把人勾引到了她房间里去。
结果被盛舒逮个正着,打了一巴掌孩子就掉了。
这事儿,她还专门去问了梁问,梁问说起来,一脸嫌恶,表示这女人素质有问题,现在还把孩子没了的事儿嫁祸到盛舒和叶澜盛身上去了。
薛妗:“那阿盛到底是为什么去酒店找她?”她指着他的鼻子,“你可别给我编故事,老实交代。”
“这事儿还得怪我,是我办事不利,我以为那姚京茜想跟叶泽善苟且,正好当时我有事儿走不开,我就打电话给了老叶,让他去看看。你也知道老叶跟这大哥关系还行,肯定不能让人做这种事儿,就立刻去了。没想到是中计了。”梁问用力拍了下脑门,“所以这事儿都赖我,是我的问题,如果当时是我去,就一点事儿都没了。”
“我也是纳了闷了,怎么好巧不巧我有事儿的时候,这女人出幺蛾子。”
薛妗拖着下巴,仔细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假的,“都嫁人了还那么不安分啊。”
“心术不正呗。当初自己劈腿,还要怪老叶。”
薛妗若有所思,浅浅抿了一口酒。
第二天,她给盛舒打了个电话,让人买了些滋补的东西,就去了医院。
“伯母,你现在不方便去看她,我替你去好了,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同她聊一聊。”
盛舒说:“你还是别去了,免得连累了你,这女人惯会装可怜。”
薛妗笑着说:“不会连累我的,您放心吧。”
挂了电话,车子已经进了医院大门,在住院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