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无碍。”
江原看着白晚楼师兄弟二人说话。他想,原来传闻果真十有九误,说这两人如何有嫌隙,都是假的。他们分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声炸的江原心里发嗡,一时有些痛。只是这种痛楚,尚能忍耐。江原记挂着方才的事,自成沅君身上飞出的那只小蝴蝶飞在他手里,更是飞在他心里。比起身上的痛楚,被朋友背叛的痛意更明显一些。
他说的朋友,当然不是成沅君。他同成沅君不过一面之缘,又能算的上什么。江原只要想到,他同薛灿如何亲近,那些对月赏花的日子不假,喝的酒不假,并肩作战不假,而至如今,却全是薛灿骗他的。人心隔肚皮,他就觉得自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但最令江原难以忍受的却是,那人是薛灿,是他以为当年死了,从血狱中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娃娃’。因着失而复得,他格外珍惜,也分外容忍。
他的容忍,便是得到这样回报的?
那他在受伤不醒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失去的一段记忆叫江原同这世间的喧闹仿若分离开来。他像在这世间,又像不在这世间。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薛灿是谁?女娃娃是谁?
他又是谁,他果真是江原么?
江原忽然之间迷茫起来。
迷茫中,手上忽然一冷,江原一低头,原来是白晚楼握住他手心,他眼神如此明亮清澈,就像一汪冰泉,仿佛要看到他心间。
江原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他说:“你是谁?”
白晚楼有些讶然,冰冷的眉目也松动了些许。他道:“我是白晚楼。”
江原哦一声,便又问:“我是谁?”
白晚楼道:“你是——”
他似要说,但面色忽然变的茫然又痛苦,隐忍之处,连着手上也不自觉用力起来。这一攥,却先叫江原一时清醒过来。
……
江原眨眨眼,浑然不觉自己方才说的什么,印象中他似乎是发了一会儿呆,只是发的到底什么呆,就想不起来了。江原见白晚楼难受,担心他发病,问道:“白长老无事吗?”
白晚楼方才十分难忍,现下好了许多。他看着江原,似乎有些不明白话中所指何意。在江原眼中,白晚楼还是那么好看,即便他才与人大杀四方。
白晚楼没先回答江原,却只道:“你当喊我晚楼。”
若是先前,江原一定高高兴兴叫一声晚楼,觉得无比亲近。但现在毕竟不是先前,先前,他是无情宗的江原,不是栖凤谷的江原。白晚楼是无情宗的长老,不是苏沐的弟子。
饶是江原方才不知为何而发呆,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记得的。成沅君与他们打了一架,自己把自己炸成了血雾。
江原不是很明白,既然要活,为什么要死。既然要死,为什么叫别人也不得好过的活。
有时候江原觉得他自己实在很倒霉,他并不想要掺和在无情宗,连照情却要将他同白晚楼绑在一起。他愿意同白晚楼绑在一起了,别人却又要叫他们分开。成沅君与无情宗的恩怨,又关他屁事呢?他单纯想去喜欢一个人而已。
江原叹了一口气:“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晚楼不答。
江原便道:“晗宝阁工钱只有两个铜板,我也未在无情宗习得半分功法,但今日我若是失了手,便要将命丧于此地。长老是觉得,我的命太过于微小不值一提,不配知道缘由吗?”
他说这个话时,一只手仍叫白晚楼握着,神情却既淡且冷,没有从前亲近温和半分。一时之间瞧来,眉目锐利之处竟比白晚楼还要叫人不敢直视的。
这话说的如此锋利,叫连照情陡然一惊,莫名有一种不认识江原的感觉。但见二人无言以对,而他却像被排斥在外,连照情莫名要开口替白晚楼解释:“江——”立马被人捂住嘴拖到一边,这人手上香,身上也香,一身香气,香的连照情几乎要翻白眼。
捂住他的人嘘了一声:“别吵小晚楼说话。”
连照情挣脱不得,张嘴就是一咬。
金非池一声怪叫,连忙将人一把推开,心疼地看自己的手。连照情下口毫不留情,牙尖嘴利,竟然将他手上咬出痕迹来。他气得拧紧了眉头:“臭小子!”
连照情不客气道:“他们能有什么话说!”
金非池呼着手道:“你懂什么。你们不是常说,夫妻之间如果吵架,是连马都不愿意听的。你是马吗?你又不是马,你为什么要吵他们。”
什么夫,夫妻——
见连照情一脸愕然,金非池高深莫测凑到连照情耳边:“小晚楼把我的定魂珠送给别人啦。他们还这样那样,气息交融,生死相许。他们的事,当然是夫妻之间的事了。如果这都不算夫妻,岂非就是负心汉,要抓去浸猪笼的。”
“……”